這上頭有罐罐的氣息。
黑狼兩隻黑毛大爪緊緊勾著信紙,急躁地朝著魏承低吼一聲。
「你想我讀給你聽?」
魏承摸了摸黑狼腦瓜,「坐好,我讀給你聽。」
黑狼一聽,乖乖依偎在哥哥身邊,毛絨尾巴有一搭沒一搭砸在雪地上,顯然是很期待又很高興。
「哥哥,見字如面。」
「此時商船長渡北海,再不見綠林山巒,我仿佛離著幽州已有十萬八千里。」
「今日風平浪靜,日光正好,我隨著水手打撈上不少海貨,海蝦碩大,貝類如拳……」
「看著這些海貨,我卻總是想起幼時你帶著我在茂溪山溪下捉蝦子的日月,幼時的日子真慢,慢到我如今也能記起你掌心的溫暖,你笑著回頭時側臉滑落的汗珠,亦能記起我抱著杏兒在院中一邊曬太陽一邊分吃鮮甜的蝦干……我近來很是能吃,鍾姐姐說我這是要長高了,希望有朝一日能與哥哥並肩。」
「還有我這兩日夜裡也總是夢到杏兒當年來到我身邊的樣子,它瘦弱濕漉,小心翼翼,後來混熟了就喜歡咬我的鞋面……因著頻繁夢見,我惶恐尋爺爺為我解夢,他說這是因著杏兒想我想得厲害,托著夢神來尋我寄思,我連忙問爺爺這會不會對杏兒不妙,爺爺又說黑狼有靈,天地相護,倒也無妨。杏兒可憐可愛,還望哥哥多多開導於它,你便告訴它,待我賺到大錢就回去接它與灰崽,到時候我重新打造一艘巨船,我們一家人再也不會分開……」
魏承讀完信就見著黑狼垂著頭朝著天邊低吼一聲,茫茫雪山傳來的迴響很是悲傷。
他嘆息一聲,輕撫黑狼後背:「莫要難過,哥哥會想辦法儘快帶著你們去找罐罐。」
魏承將這封書信留給了杏兒,又囑咐杏兒幾句便推門離去。
當時他初來京城,第一件事就是要尋寬敞的靠山宅院,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讓他尋到一處後山占地三千畝的莊子。
雖說莊院陳舊,處處都要修繕,可因著山地廣闊,這盤下這處莊子還是足足七千兩白銀。
杏兒和灰崽在這裡可比在幽州舒坦,這京郊山脈連綿,它們離開後山領地便能直接進入燕山地界,若是在燕山玩累了就回到自家後山休憩,而且等罐罐回來,定然還要在京郊養小野參,到時候也省得再盤山林。
要說此處唯一的缺點那就是離著城內有些遠。
馬車在冰雪上行得緩慢,等到了萃雲園魏承的手腳已凍得公-眾-號高-唥-萄-萄僵硬。
「魏舉人?昨兒大雪下得這樣厚,您怎麼也來了。」
萃雲園的門房抄手迎來,身後的人忙去牽馬。
魏承淡道:「聽聞霍老初春就要開園宴客,我想著年關將至,若早些將隴陽石壁寫全,刻工能早些收尾,如此也不耽誤大事。」
「雪天路滑,舉人慢行,請隨我來。」
門房忙迎著魏承和隨從進入萃雲園,外頭雪厚一尺,園內石階卻是乾乾淨淨,想來是早就有人清掃了雜雪。
踏過長階,便看到一片雪林園景,再往前便是奇石怪洞,嶙峋石壁,數不勝數。
魏承拿著絹布將面前的石壁輕擦一番,此時雲天已經化開硃砂水。
他手持毛筆輕沾硃砂,便開始「題刻」第一步。
所謂題刻便先用硃砂在珍稀石壁上題文或是題詩,之後會有刻工前來將硃砂字轉刻為刀口,如此就形成了風景名勝。
這個活計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做的,其一要求筆者書法功底要求極高,字要正,更要有風骨;其二,在石壁上寫字更考驗筆者的體力臂力,還需要在山中攀高,亦存在不少危險。
當然,酬勞不菲,每半日都有百兩銀子進帳。
魏承能在進京幾月就有活計,最應該感謝的應當是遠在幽州官學的師父顏公。
他在進京前一日還在顏公書房練字。
顏公卻忽然叫他來品茗,師徒二人都不善言辭,不喜煽情,互相對著喝光兩壺茶水。
瞧著日色不早,顏公終於開口道:「魏承,來年你將要及冠,我與你夫子皆不在你身邊,不如為師給你納一個小字,如何?」
「承,字形就是雙手拖人,這個字太重!太明!太累!故而你自幼時起就承別人所不能承受的,承別人所期盼期許的。」
「今日為師就給你取「照野」二字。」顏公目露深切,「照野瀰瀰淺浪,橫空隱隱層霄。泥未解玉驄驕,我欲醉眠芳草。皎月照原野,天地與你並生,從此你應卸下無形重擔,豁達逍遙。」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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