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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個「學生」就讓江大伴心生喜意,知曉此子非不屑與司禮監掛鉤的迂腐文官。

他放下茶盞,虛虛扶著魏承的手臂,沒讓他跪:「魏狀元不必多禮,你這府邸離著皇城是遠些,且說雜家到府也是與狀元前腳後腳的功夫。」

雙方落了座,僕從也奉上好茶,江大伴先是恭賀幾句,魏承連忙恭謹致謝,他又問魏承的身家籍貫,父母親族,魏承不敢隱瞞,一一作答。

如此,江大伴終於說明來意:「魏大人才冠群英,德行兼備,帝甚愛之,又思及你幼時失怙,親母改嫁,卻清貧向學,待母病故之後還能傾盡家財為母風光大葬,守孝期間又自創農書圖譜造福幽蒙兩州百姓,陛下聞之大讚大嘆,故而特派雜家送來嘉賞。」

魏承自愧弗如:「學生枯羸之質,卻受陛下如此聖典,實在愧不敢當。」

「魏大人,陛下向來最愛孝子純臣,便說翰林院三年出一個狀元,可魏大人卻是頭一個在封賞之後再受嘉賞之人,還望大人莫負聖恩吶!」

江大伴起身又展開詔書,堂中眾人皆下跪聽旨意。

聖旨所書便是江大伴所講,剩下的便是一些賞賜和鼓勵。

江大伴讀完聖旨也沒走,倒是與魏承又吃了一盞茶,瞧著很是歡喜看重他的樣子。

待一隊人浩浩湯湯離去,魏宅上下皆鬆了口氣。

「哥哥?」

魏渝先前沒有走近,見人走了才過來道:「這人身著紅色官袍,但面相氣度又瞧著不似……」

魏承揮手讓人堂中僕從出去,這才與魏渝附耳道:「此人乃是聖上身邊的大伴,司禮監掌印,官至正四品。」

「竟是這般厲害。」

魏渝恍然,又眨眼喜道:「聖上竟讓如此人物來給哥哥送嘉賞,可見哥哥深得帝心。」

魏承負手搖搖頭:「倒是沒想到幽州聞知府竟在聖上面前提及過我。」

「聞知府?這又是哪一樁事?」

原來當年聞知府因著魏承所創農書,有幸進京面聖述職,他曾有意擇魏承為婿,還以在聖上面前美言為甜頭,可魏承卻並不動心,二人當時不歡而散,後來魏承中幽州解元,聞知府只派人送了不少嘉賞,再無其他。

魏渝聽明白了,笑道:「聞知府後頭冷淡了,也是哥哥當年小小秀才就敢駁了他一城知府的面子。想來他心地不壞,一是憐惜兄長是璞玉,知曉哥哥會有大作為;二是若是哥哥奪得魁首,這也是聞大人暫任幽州期間最後一大政績,孰輕孰重,押寶大小,聞知府應該也清楚。」

「你說得在理。」魏承回首看一眼滿桌的錦盒,輕聲道:「這嘉賞也該有你的功勞,當年秦氏病故,我守靈期間,也是你親力親為將她的後事辦得風光,外人無一不說體面。」

「雖說她生前不仁,可咱們不能不義,她畢竟是哥哥的生母。」

魏渝其實知曉當年秦氏病故,哥哥心裡也是有波動傷心的,與秦氏永不相見是一碼事,秦氏正值壯年病亡又是另一樁事。

哥哥當年能在穿不暖吃不飽的境地下也將他撿回家,可見本性純善,稚子心腸,饒是當年被秦氏狠狠傷了心,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母與子本就是繞不過去的坎,不然又怎麼會不眠不休為秦氏守靈數日?常年被百年人參補養的好身體竟然還生了那樣兇猛的高熱?

秦氏活時並未顧及兄長,亡故之後他們給她風光大葬,倒是給兄長賺了好名聲,偏偏還入了近乎愚孝的順真帝的眼。

環環相扣,恩怨當真已了。

魏渝忙笑道:「哥哥,我剛剛在另一間屋子看到了你的官袍文書還有京城田契,倒是不知道聖上這又給了什麼嘉賞?」

魏承輕笑道:「一道來瞧瞧。」

桌上擺著幾個懷抱大小的朱漆木匣,魏渝依次打開倒是一贊又一贊:「黃金,白璧!」

「黃金百兩?我怎麼瞧著宮裡賞賜的黃金,比我在明州換來的黃金顏色金亮呢?」

魏承笑道:「聖上所賜之物,內侍自然要常常打蠟擦拭。」

魏渝又將那對白壁麒麟捧起來仔細瞧了瞧,忽然看到什麼,又連忙放下:「這又是什麼?瞧著像是玉帶?還是金鑲玉?」

魏承接過一瞧,撫摸那玉帶紋路,思索道:「傳聞梁國曾有一侍郎,兩袖清風,清貧為官,因著家貧,是以割肉為父做藥引,梁王感念其孝義,特賜金鑲玉龍穿玉帶,賜予他為功勳孝子,此玉帶算是皇室賞賜中的上乘之物。」

「這金鑲玉帶竟有這樣威名。」

魏渝頗為震驚,不過他還是對黃金更感興趣一些。

兄弟二人說話的間隙,就聽門房來報有不少人派來送賀喜之禮。

多是在墨齋的文人,霍老送來一對青雲白鶴玉像,這是寓意他青雲直上,還有一人送來一套極為貴重的徽墨四寶,門房只說來人只說他是慕家管事。

魏承心裡有數,知曉此人真正來處,他雖說不至於還禮,可還是要寫帖子感謝一番。

待一眾賞賜入了家中庫房,由著雲天雲風兩兄弟帶路,魏渝便迫不及待前往後山。

這山上樹木抽芽,草地返青,坡上有一四方小木屋,想來是哥哥特意為兩頭狼建造的。

雲風一眾僕從不敢進來,只在門外道:「小東家,咱家這山連著燕山山脈,兩頭狼許是跑出去玩了,就是天黑不回來,明日也應當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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