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紜星看著程朔掖在摩托頭盔下的一小簇發尾,很黑,發質偏硬,戳在皮衣衣領跟隨風輕輕曳動。兩側耳垂各扎著一個很細的小孔,後面看更清晰,以前有打過耳釘。
他移開目光,「我家裡人不同意。」
程朔第二次聽見這個稱呼,好奇起來這棟金子鑄成的房子裡到底藏了什麼洪水猛獸,能讓傅紜星介意成這樣,「你父母管的那麼嚴?」
「不是,是我哥。」傅紜星沉默了一會兒,說。
「哥哥就更不應該了吧?我朋友,就蔣苗苗她親哥,一手把她拉扯大,現在也管不了小姑娘每天想幹嘛。」程朔說完笑了下,「所以是怕你哥反對,不是你反對?」
傅紜星不說話,摩托車通過門口保安的驗證駛進小區,兩個拐彎後,身後終於傳來冷冷的命令:「前面停就行,謝謝。」
使喚得挺有禮貌。
程朔把摩托停在花壇邊,單腿支撐傾斜下的車身,輕笑道:「給個五星好評嗎?」
傅紜星看了他一眼,說:「三星半。」
一路穩穩噹噹甚至還提前了五分鐘,程朔納悶:「哪裡扣了分?」還有零有整。
傅紜星摘下頭盔扔回程朔懷裡,淡薄地掀了一下眼皮,「司機話太多,吵。」
程朔怔了一下,禁不住笑起來。
他突然覺得傅紜星一本正經的樣子還挺幽默的。
「這是司機的個人特色,改不了,」程朔見傅紜星轉身要走,叫住了他,「你要是改主意了記得告訴我。」
傅紜星停下腳步,眉毛朝中心微微攏起,「我不會答應,你還是早點去找別人。」
「誰知道呢,」程朔說,「總要賭一把。」
傅紜星側過頭,影子立在別墅前廊燈下兀自隔開一條深溝,淡淡的,同氣質一樣似陳列在玻璃罩下一塊精緻圓潤的美玉,令人望而卻步。無需任何證明便知道他歸屬於這裡。
蹙眉的動作同樣波瀾不驚,仿佛只象徵性地表達了一下內心的不解。
程朔有點好奇,到底什麼樣的家庭才能養出傅紜星這種對萬事萬物都漠不關心的性子。
「賭輸了別怪我。」
傅紜星丟下一句勸告,平鋪直敘不夾帶好心。
程朔抱著頭盔悶笑了兩聲,「知道,我不是這種人。」
傅紜星盯著程朔嘴角還未放下的弧度,晦暗不明。
這個人好像根本不懂分寸要怎麼寫,無恥,直白,莫名其妙地出現,再莫名其妙地纏上來,根本不了解他,就好像已經篤定主意他不會拒絕。
輕飄飄遞出去往另一個世界的邀請,就如第一次見面送來的那張黑色名片,故作純良,輕蹭他的手背。
風大起來。
傅紜星垂在身側的手指無意識勾了勾毛衣絨絨的衣角。
「晚安。」程朔說。傅紜星轉身走進黢黑一片的房子,不知道有沒有聽見。
伴隨樂隊離開,Basement的客流量減了又減,一連幾天不到一點就只剩寥寥幾個老客,對於員工們來說倒是一件能難得摸魚的好事情。
今年情人節恰好趕在除夕前。程朔新採購了一批氣球和遊戲道具,壓榨店裡兼職的一個大學生做了張宣傳海報,列印出來貼在玻璃外牆。
海報邊角到處塞滿玫瑰與愛心,和整條酒吧街的粉色元素交相呼應。
大俗即大雅。
員工裝飾完店面,抱著比他人還大的玫瑰花束從門縫裡擠進來,喊了一聲:「朔哥,花還有剩,我放哪裡?」
程朔走上來,「剩了那麼多?」
見小伙子快要抱不住,程朔讓他先放地上,蹲下身揪了揪還掛著水珠的花瓣,犯了難,「店裡沒有那麼大的花瓶,放到明天估計全都蔫了。」
站在凳子上給玻璃門貼活動宣傳報的女生探頭,頭頭是道地提議:「不如我等會兒拿到街上去賣,今晚這個日子,生意肯定好,賺來的錢咱們再三七分。」
乍一聽還有點道理,程朔笑了笑,當即戳穿她的小九九:「想逃班了?還三七分,你七我七?怎麼不乾脆說五五呢。」
郝可心虛地訕笑,繼續貼手裡的海報。
程朔抽出一枝玫瑰花在自己胸前比劃了一下,「別在身上大小挺合適。」
就是有點騷包。
抱花進來的男生往口袋裡一伸,摸出一把裝點店門口用剩下的曲別針,「別衣領上怎麼樣?剛好襯主題,剩下的就全發給客人,送完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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