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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家上下將最小的兒子是真寵壞了,陸斜同他兩位哥哥一點也不像。明明一個十七殿考做了太子身邊錄事,另一個也早早考取督察院八品照磨。就他人事不通?

果然大家裡總有個只知風花雪月的廢物。

她瞥眼陸斜......也行吧。

那就只活著,安穩富貴的活著。

她有錢養得起。便是哪日她死了,她也能將陸斜後半生安排妥當。

陸斜正要張口,門外唐素喊:「時辰差不多了,我們往東華門去吧,那邊行仗起了。」

「今兒您還要帶何隨堂親自去吏部,他的掌家來催了。」

祁聿神色陡然翻變,從門裡往外喝。

「讓他自己滾去坐記,這都不會還進什麼司禮監,回經廠門前繼續灑掃去!」

唐素提聲:「是。」

祁聿一聲喝猶如平地乍響,陸斜不驚反笑,曳眉慢慢看著人。

感知到目光她循著掀眼,見陸斜笑得眉眼舒展。

「怎麼。」她問。

陸斜搖頭,就一手握著腰牌一手扯著她袖子:「非得去?」

祁聿不懂陸斜為什麼要在宮裡做內侍,他又不去誰宮裡服侍人,也沒想過去十二監上職。

宮裡哪裡比京外好?

曉得陸斜骨子裡算得上『正人君子』,她故意懶腔攪人心。

「就當你去給我存銀子了,我日後缺銀錢了也不用到宮外下帖,免得收了錢還得『還』。日後找你,你直接從國庫里給乾爹劃筆零花錢花。」

每年稅收上繳全進國庫,祁聿原來是叫他去侵占國庫稅銀。這等抄家滅族的死罪由他這個沒有家沒有族的人做,最合適不過了......

陸斜閉嘴了,手也鬆開祁聿袖口。

沒想到是祁聿既想搜刮民脂民膏,又不想親自去太遠丟了京城人脈手段。

這般周全算計......陸斜一時不適。

瞧清陸斜眼底想法,祁聿心底漠然一片。

這人單純到——蠢,說什麼信什麼。

她想要何必如此行遠,再要錢,也不會直接吃啃百姓。是國庫沒有,官員沒有,還是富商不夠?

瞥眼垂下去的手,祁聿沉目。

繞到桌後,提筆捉袖:「我給你兩道『求天簽』,日後遇著難拿去用。不會用就直接蠢死你好了,別在外頭說是我兒子,我怕我氣的直接千里梟你首。」

求天簽?什麼東西能求得到天?

他好奇心使然走過去,就見祁聿信手寫的兩道摺子,一道上寫『祁聿』,另一道上寫『要麼他去,要麼我去』。

這是什麼?

陸斜剛擰眉,祁聿摸出自己司禮監的秉筆私印往上一蓋。

又晾下便收起遞給他。

「我名字這張,出了急事就找附近最大的官員賣,五千兩起價。」

「另

一道,你想做之事有人攔就給他看,要麼應你所求,要麼我鎖他命。」

陸斜看著兩道摺子微微怔愣,還......真是求到了天。

祁聿朝外看眼時辰,提溜著他胳膊就出門。

這一路祁聿抓著他腕子,一步步將他往宮門送,步子穩又急。

陸斜感覺很奇異,心底翻爛,有些什麼不可言述的東西攪著嗓子。直到祁聿一把送他上了一隊很長的官仗馬車上。

他才急急拉住祁聿,嗓子鼓動。

祁聿在車下仰頭看他,用著他從未聽過的口吻:「我娘曾對我說『惟願吾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

「陸斜,你也是,要無災無難到公卿。」

祁聿眼底閃著的光溫煦又柔軟,陸斜指尖顫了顫。

祁聿好像在送什麼希冀出宮樣......想開口留下的話一時語塞,他這瞬更想讓祁聿不落空。話一下倒回肺腑里。

祁聿溫聲催促:「去吧。」

別回京城了。

一定要在外面生活好點。

陸斜腳下不知不覺邁入馬車,一把掀開車簾看著車下的人。

祁聿身上赤紅的職袍這瞬間與他格格不入,怎麼看都彆扭,陸斜也說不上來怪在哪裡。

昨日出了那場宴一切都在加速,他一覺醒來就成了稅使,轉眼間便上了出京的車,什麼都來不及細想。

「祁聿。」

剛出聲,前面官杖就開始出發,他眼見著馬車要朝前駛,急著抓住馬車軫板:「你等我回來。」

陸斜糊裡糊塗張口:「我給你劃零花錢。」

祁聿緊張恐慌的心在他後半句里鮮活撞了下胸腔。唇角扯起個好看的弧度,陸斜見他笑了才猛然被寬慰了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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