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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寶梨很少哭,哪怕小時候被人欺負,她也只會憤怒,不會掉眼淚。

眼淚是被愛者的武器,不是她的。

他在對她發泄,所有的壓抑和憤懣,心有不甘,他對著她一個人發泄……

因為這個世界上,除了她,他沒有辦法對任何人敞開心扉,表現最真實的自己。

人都是這樣,對著愛自己的人,才能夠展露最不堪的自己。

可是……他最不該欺負的人,也是她啊!

沈毓樓立刻放開了她。

她忙不迭從浴缸里爬起來,用浴巾裹住身體,跌跌撞撞地邁步要離開。

沈毓樓忽然開口,嗓音嘶啞——

「他拒絕了我的禮物,今天,所有人都在看我笑話,笑我不知好歹,笑我熱臉上趕著貼人家的冷屁股。」

姜寶梨腳步滯住。

他扯了扯嘴角,自嘲地說,「他一句話,就可以剝奪我的所有,我努力了這麼久!」

姜寶梨五臟六腑都被擰碎了。

是她,是她闖禍了。

但她不敢說,也不能說。

片刻後,沈毓樓深深地呼吸,閉上了眼:「梨寶,我今天心情不好,對不起。」

「司渡他……做了什麼?」

「他讓父親剝奪了我在仁瑞醫療的ceo職務。」

姜寶梨知道,他一直以來的渴望,就是站在高處。

不再被人看不起,想像司渡一樣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今晚之後,一切……化為泡影。

「毓樓哥……」

「一夜沒睡,你回去休息吧。」沈毓樓偏頭,對姜寶梨說,「我們……都忘了今晚的事。」

姜寶梨知道分寸,不敢再激怒他。

「好。」

她起身離開了。

沈毓樓從浴缸出來,打開了蓮蓬淋浴,衝掉了身上的沫子。

擦乾了身體,換上深色睡袍,徑直走出房間。

坐在書桌邊,開了一盞黯淡的燈,雙手交疊撐著鼻翼。

想了很久。

他很確定在宴會上半程,司渡對他的態度都屬於正常閾值之內,甚至和他聊了幾句以後項目合作的事情。

聊天的內容也沒有問題,整場生日party沒有絲毫的怠慢。

那問題……究竟出在哪裡?

是他和喬沐恩在二樓的寒暄,被他看到了,所以心裡不舒服,要故意搞他?

不不不,從喬沐恩對他訴苦的話里,沈毓樓能感覺到,司渡並不是很在乎她,喜歡就更談不上了。

沈毓樓百思不得其解。

怎麼想,都想不通。

司渡雖然喜怒無常,但他不可能睡一覺起來就從「友好」變成了「敵對」。

一定是發生了什麼。

念及至此,沈毓樓立刻打開了桌上的筆記本電腦。

電腦連接了「深海璨星號」上的監控系統,看他整場party究竟和誰說過話,聊過天,看他去過哪裡……

很快,沈毓樓便發現了端倪。

中途司渡叫停了姜寶梨的工作,沒有再讓她幫自己喝酒了,他多喝了兩杯,有點不勝酒力,進入電梯。

沈毓樓立刻按下空格鍵,切換電梯的監控,司渡去了遊輪第三層,進入了總統套房。

應該是進去休息了。

沈毓樓將畫面定格在了總統套房正對面的走廊監控上,沒有開快進,而是一分一秒地等待著。

約莫一刻鐘後,穿著褶皺玻璃裙的女孩,瞻前顧後地出現在了監控鏡頭中。

沈毓樓湊近了電腦,放大了姜寶梨的表情,逐幀觀察著。

他將她一手帶大,她所有的小心思,小情緒,都瞞不過他這雙眼。

姜寶梨似下定了決心,在屏幕上按下自己的指紋,打開房門,躡手躡腳地鑽了進去。

沈毓樓驀地按下暫停鍵,靠在了鬆軟的椅背上,心臟似跳空了幾秒。

某種窒息感,壓上胸腔。

她和他……做了什麼!

沈毓樓的拳頭攥緊了,就像自己親手養大的玫瑰,一夕之間風雨凋零。

那種噁心感……

不不不,不對。

姜寶梨不會做這種事,他很清楚她的心意,一直以來都很清楚。

等等,她不會是想……

沈毓樓微抖的指尖重新按下了播放鍵,不過十分鐘,女孩跌跌撞撞地從房間跑出來,頭髮很是凌亂。

邊跑邊慌張地環顧四周,確定沒有其他人,才鬆了一口氣,跑進了電梯裡。

沈毓樓又重新把姜寶梨的視頻調出來,看她的行蹤軌跡,確定她是跟著自己進了電梯。

只可惜,陰差陽錯,他在二樓便下了,而她去了三樓。

她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把總統套房讓給了司渡的事情。

沈毓樓反覆觀看了這幾分鐘的視頻,心裡大概有了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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