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主。」
埃德溫突然出聲, 神色褪去了些許迷茫,目光卻仍然散亂, 顯然仍然受到身體重塑的影響。他似乎終於意識到自己身體痛苦的根源出在哪裡了,他想起自己被雄蟲標記的事實,而他也知道, 他面前的陌生的,用信息素沖刷著他身體的雄蟲, 只可能是他這具身體的「雄主」。
「多謝您慷慨的標記。」黑髮雌蟲說道, 他石膏似完美無瑕卻又蒼白失色的面容卻表達著完全相反的意思:
「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的狀態並不穩定,可能會傷害到您。請您允許我離開。」
雌蟲的聲音十分平靜, 他成功的壓抑了聲音中的所有情緒, 如果不是塞拉知道他更多, 或許就被他這副安穩鎮定的模樣欺騙過去, 無法看到他強忍下的痛苦反應, 和手指細微的顫抖。
塞拉忍著淚光,輕聲說:「雌父,是塞拉呀, 你不記得我了嗎?我完成結繭蛻變了,你保護了我,記得嗎?我——我做了一件錯事,我標記了你,讓你感到不安和痛苦,都是我的錯......但你不要害怕,好嗎?一直都是我,一直都只有我在,雌父。」
埃德溫的面容空白,瞳孔細細顫抖著,塞拉不知道他聽進了多少,只感受到他面前的雌蟲身體開始痙攣。塞拉心痛如絞,他的精神觸鬚焦躁又擔憂地翻滾著,小心翼翼又可憐巴巴地在雌蟲身邊堆積,卻不敢觸碰和束縛雌蟲的身體,塞拉輕輕握住雌蟲的一隻手,想要牽引著雌蟲撫摸他的面容和捲毛,寄希望於他自己的如今這張少年的面容上還有讓埃德溫感到熟悉的成分。
「雌父,你看,我頭髮還是卷的,棕色,和蟲崽時一樣。」
他牽動著雌蟲顫抖著的手指,使出渾身解數想要讓雌蟲找回一絲安心,可是雌蟲的顫抖並沒有停止,在一個加重的喘息間,埃德溫將手抽走,他的身體在痙攣中微微蜷縮起來,手指摸索著探向腹部幾乎癒合的傷口:
「不是...不可能。」埃德溫喃喃自語,被壓抑得恐懼和痛苦刺穿了他平靜的皮囊,破繭而出。他的面容仍然維持著近乎平靜的神色,似乎絲毫不為他所恐懼之事而動容,可是塞拉知道,那不過是他刻進骨子裡的偽裝,他作為軍雌無法消解的驕傲,讓他從不願在敵人面前露出恐懼的神色,為敵人增加凌、虐的快感。
「不是...不是蟲崽。」黑髮雌蟲固執地說,蒼白的面容平靜得幾乎麻木,他的手指再次刺進了腹部剛長攏的粉肉,似乎想用疼痛換取更多清醒,而塞拉卻顧不得更多,驚恐萬分地握住了他的手。
「雌父!我求求你,是我傷害了你,你不要再傷害自己了!這都是我的錯,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求您了......」
塞拉幾乎無助地抱住埃德溫的身體,他的觸鬚一股腦地將兩蟲包裹著,而塞拉搖搖欲墜的眼淚終於砸了下來。他明白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埃德溫恢復了一點神志,他知道自己被雄蟲標記了。
雌蟲被雄蟲標記代表著很多改變,除了對於高等雌蟲來說的延續生命,就是徹底、完全的臣服於另一個雄蟲的意志。
埃德溫不可能喜愛這樣的變化,但是他也接受了現實。雌蟲和亞雌的命運大多不受他們掌控,他們被饋贈難以言喻的苦難和厄運,他們能做的只有用最體面的方式應對。所以埃德溫即使知道自己的意願被違背,身體被侵犯,他也選擇用平靜掩蓋痛苦,掩蓋他對標記他的雄蟲的恐懼和他自己的痛苦。
在神志昏沉、意志匱乏、身體疼痛的情況下,埃德溫仍然小心翼翼維持著他所剩無幾的尊嚴。
可是他能承受被一個陌生雄蟲進犯和控制,也無法承受對他做這一切的是他的雄蟲崽。
他無法承受來自最親密的蟲崽背刺他的利刃。
「對不起......對不起......」塞拉不知道他還能說什麼,他其實沒有什麼可以解釋的。他的標記,他難以言喻的滿足感,即便被掩蓋在冠冕堂皇的拯救之名背後,也是無法被原諒的原罪。他心裡很清楚這一點,他應該知道更多,應該做更多,而他還是傷害了他心愛的雌蟲:
「是我做的,我犯了錯,雌父罰我吧,你討厭我,這都是我應得的!從來沒有別的雄蟲,從來都沒有什麼雄主,只是我,雌父...不要傷害自己了,求你了。」
塞拉驚慌起來,他擁抱著埃德溫的雙臂也開始顫抖,而埃德溫在他的懷裡僵直不動。就如寫在蟲族基因中的詛咒一般,埃德溫在被塞拉標記後,他永遠無法傷害、反抗他的雄蟲,也永遠無法離開塞拉的信息素,直到死亡重新賦予他自由。
黑髮雌蟲睜著茫然的雙眸看著穹頂,黑暗在侵蝕著他的視野,光怪陸離的畫面在他眼前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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