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過來!退後!」
說著,他猛然探出一條漆黑的觸鬚,將剛踏入殿內的伊洛特掃了出去!伊洛特顯然沒有預料到這樣的攻擊會來自塞拉,他赤金色的雙眸睜大,精緻的臉上還帶著一絲錯愕,身體已經飛出了門外,而與此同時,圓桌上高掛的時鐘將指針指在了午時過半,一道細微的火柴被點燃的輕響落在了每個圓桌旁的雄蟲耳中,雖然很輕微,卻讓他們的靈魂莫名發顫。
——來不及了。
塞拉的腦海中划過這個念頭。果然,下一瞬猩紅的火光沖天而起,形成一道灼燒的火牆,將塞拉在內的所有雄蟲包裹在了正中央。
塞拉揮出的那道拍開伊洛特的觸鬚被攔腰燒斷,殘餘的半截兒上附著著耀眼的烈焰,瑟縮著發出無聲的嘶鳴,像是扭動的藤蔓上著了火,落在地上顫抖著打滾兒。焚燒靈魂的劇痛並沒有讓塞拉皺眉,他面無表情地召喚出更多的精神觸鬚,可是他的力量被那道火牆局限住了,他的精神觸鬚無法像瀑布一樣傾瀉進入越發灼熱的空氣里,只有少數觸鬚圍繞在他的身邊。
圓桌旁的其他雄蟲遠遠沒有塞拉鎮定,他們大多數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大喊大叫,也被突然變得灼熱的空氣烤的皮膚灼傷。空氣中的熱浪翻滾著,泛起水紋似的波動,讓目之所及的一切都虛幻起來。
耳邊傳來雄蟲驚恐痛苦的嘶叫,塞拉閉上了雙眼,感受到方才讓他們感到溫暖的光正化為真正的流焰,沾上雄蟲的皮膚就開始灼燒他們的軀殼。他們也放出了精神觸鬚,但是那些五顏六色的孱弱觸鬚剛剛接觸到漂浮的流焰,就像火柴一樣被點燃了,伴隨著痛苦的嚎叫,那些觸鬚化作細微的能量,在空氣中懸浮上升,逐漸匯入看不清的天幕中。
到了此刻,塞拉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小看了科萊恩,不,應該是說他們都小看了皇族。
誰能想到,建在天空城之上的神殿,竟然是一座墳場?而科萊恩著急貴族雄蟲,並不是為了商討所謂對付教廷的計劃。他是為了獻祭,將這些貴族雄蟲當作羔羊,獻祭給不可名狀的力量。
塞拉皺著眉收攏他的觸鬚,讓那些漆黑的精神觸鬚形成一個巨大的繭,護住他脆皮的雄蟲軀殼。他的精神觸鬚比其他雄蟲的強很多,即便是沾染上了柳絮狀的流焰,也不會立刻像火柴一樣耗盡,那些毒藤似的精神觸鬚還會彼此拍滅沾上的流焰,在疼痛和憤怒的時候發出嘶叫,宛若來自深淵的呢喃。
在幾個呼吸後,雄蟲的慘叫漸漸消失了。塞拉不需要抬頭去看,就已經猜出發生了什麼。他感受到從那些化為灰燼的軀殼中蒸發出的力量如同露水逆流而上,飄向一片絢爛璀璨的穹頂,而他被自己漆黑的精神觸鬚籠罩其中,抬眼向四周看去。
恢弘的建築在流焰的火光之中明滅,會議廳的大門已經在力量的撕扯下化為灰燼,露出了門外科萊恩在隨從拱衛下高高在上的臉,還有他身旁跌坐在地,唇角染血的伊洛特錯愕慌亂的臉。
伊洛特那雙赤金色的眸子盛滿驚恐,還有壓抑不住的愧疚,他保持著跌坐在地的姿勢,一向優雅沉著的儀態不見了,滿目遮掩不住的驚惶。
他和塞拉在無聲中對視了須臾,不需要任何言語的交流和解釋了。塞拉明白,今日的所謂會議就是科萊恩安排的獻祭儀式,至於他想將帝國最為有天賦的這些雄蟲獻祭給誰,又達成什麼目的,塞拉目前並不知道。
但他知道的是,當他自己發現科萊恩並沒有及時到場,而所謂會議氣氛不對時,他想要離開,而科萊恩將不知情的伊洛特送進了會場,將塞拉短暫地留在了原地。
而只是這分秒的差池,讓塞拉也失去了離開的可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一切發生前的一秒將伊洛特甩到安全的地方,而這也是伊洛特活下來的唯一緣由。
塞拉不知道該如何作想。他本以為科萊恩即便心狠手辣,不折手段,也不至於將貴族雄蟲——他作為皇族最大的後盾和底牌送上獻祭場,更不至於為了拖住塞拉的行動,將與他最親近的雌蟲弟弟送進墳場——這也是為什麼在伊洛特出現的瞬間,想要離開的塞拉分神了。
他想不到科萊恩狠辣到這個程度,連伊洛特都毫不在意的犧牲掉。
他無可救藥。塞拉此時才發現自己再次低估了人性的卑劣,如同科萊恩這樣的生命,沒有任何值得挽救的餘地。
伊洛特顯然也沉浸在生死一線的驚恐中回不過神,他的雙眸緊緊盯著塞拉,赤金色的眼底映出塞拉正在被灼燒著的黑色觸鬚,渾身都無法控制地發抖。他身旁同樣看著塞拉的科萊恩則微微皺起眉,似乎不明白塞拉為什麼還不和其他雄蟲一起化為灰燼,嫉妒和厭惡赤裸地橫陳在他的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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