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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或許不是一場正義的戰鬥,但這是我們在咽氣前,能做的唯一正確的事。願母神給予我們寬恕。」

因為無法吞咽的鮮血, 埃德溫最終選擇簡短地結束講話。他並不是一個善於演講和表達的蟲,只是他本性中善良柔軟的一面,企圖在共赴一場死亡之舞之前,為這些沉默而忠誠的戰士講一些安撫性的話。

死亡是軍雌的一位神秘莫測卻與他們反覆擦肩而過的夥伴,沒有軍雌會對它感到陌生。這是一種註定的結局,若能與同袍相伴,平靜地走入黑暗,未必不是一件幸事。

埃德溫想著,轉過身去。他背對著先鋒軍摘下了面罩,用一塊兒帶著公爵府徽記的手帕擦拭著下頜的血水。

這張帕子是塞拉那些禮服中配飾的一部分,塞拉從未用過。這倒也不稀奇,蟲族的發達科技幾乎全都作用於雄蟲的生活起居上,像手帕這樣古老又實用性不強的東西,也只有在貴族穿搭中還會存在。

埃德溫自己的東西少得可憐。並不是說塞拉沒有儘可能地將公爵府所有值錢的能量石和護具、機器人小安和各種昂貴的營養劑、食材一股腦塞進埃德溫的行軍行李中,可那仍然太過單調,就像埃德溫能為塞拉提供的東西一樣單薄。

離開公爵府之前,除了埃德溫自己的手環和幾件軍裝以外,埃德溫唯一親自裝進行李箱的,只有一塊兒塞拉的手帕。

他沒有跟塞拉講——即便在一切意外發生之前,他也不準備與塞拉坦白。是的,他也知道自己的行為並不光彩,他是一個粗魯的軍雌、野蠻的劊子手、不經神明的異端,但他從來不是一個小偷——他真的不是。

他只是在某個即將離別的夜晚,無法平息腦海中翻滾的不安思緒。他像個分離焦慮的幼崽一樣握住了塞拉的手帕,其上虛無縹緲的雄蟲信息素溫順地貼合著他的掌紋。而他只是...無法放手了。

他偷偷拿走了塞拉的手帕,像個缺乏教養、不受管教的幼崽。他彼時想著若是再見面,他一定會偷偷塞進塞拉胸口的衣袋,而對方並不會發現——塞拉只會用他那雙焦糖色的、溫柔的眼睛過分直白地凝視著自己,年輕的雄蟲沒有其他雌蟲或者亞雌伴侶,他總是難以掩飾他錯置的偏愛。

可如今,那方手帕已經染滿了埃德溫腥甜的污血,而上面的雄蟲信息素早就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散乾淨。

埃德溫緊緊握住那方手帕,一瞬的眩暈感幾乎將他擊垮。他迫切地、迫切地希望這方手帕還有機會回到塞拉手裡,或許對方還能創造一個奇蹟呢?就如同他在第一次發育時創造的那樣?或許塞拉並沒有離開這個世界,而只是...而只是暫時無法被看到呢?

他死死捉住這個念頭,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等腦海中的眩暈感被壓制住了,他輕輕將粘著血水的手帕放進了中將凱恩手中的木盒裡——盒子裡已經堆滿了先鋒軍軍雌的隨身物件,那會是他們的遺物。

「如果...你還能遇到諾亞公爵,把這個手帕還給他吧。」

他頓了頓,而後又說道:「算了,別還了。太髒了,他看了要——」

他的蟲崽會哭。

中將凱恩用一種複雜難言的目光看著他,埃德溫拒絕回視,因為他知道那目光中含著憐憫。

他最不需要的就是憐憫,因為他不配。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是他釀成的惡果。

是他害了塞拉。

「上將,第四軍需要您的領導。軍雌將他們的性命和忠誠交付給了您,而不是我。您應該如您承諾的那樣,將他們帶到安全的地方,而不是將他們交付給我——」

凱恩一開口,先鋒軍的一些軍雌也陸續張開了嘴——他們曾經從不質疑來自上級的任何命令,即便他們說不出哪裡改變了,但也確實和曾經不同了。

「上將,你是有雄主的雌蟲,你沒必要領導這次行動。我們一定會拖延足夠多的時間......」

「上將,你答應第四軍的軍雌們保護他們,如果你死了,怎麼兌現對他們的承諾?」

「上將,公爵冕下就這麼白白被皇族害了,你死了,誰會為冕下復仇?」

「上將,你和我們不同,我們本就沒蟲在乎,也得不到雄蟲的青睞,命不久矣,但你是做大事的蟲,你不能......」

「上將——」

「都別說了。」

埃德溫仍然背對著所有先鋒軍的軍雌,他的聲音仿佛被徹底垮了,難以抑制的尖銳呼吸和顫抖從每個音節里滲透出來:

「我需要這個——我需要這場戰鬥。」他需要死在這個戰場上,他需要迅速用死亡的姿態奔赴塞拉的懷抱——他等不及了。

埃德溫閉上眼睛,一滴晶瑩的眼淚從他的左眼中落下。他渾身都在痛,但是他胸口的劇痛比他潰爛的雌蟲腺體要強烈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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