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音通知對方正在忙線。
陳寧霄聽著喬勻星匯報的來龍去脈,臉色越來越難看。
身邊並腿坐著的司徒薇一聲不敢吭,一口一口嚼著空姐給她的提子。心思都在電話上,她一顆提子啃了五六口。
「我靠不是我說,那架勢跟要押著少薇陰婚似的。」喬勻星低聲咒罵,轉念一想這麼說是不是不太吉利?便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呸呸呸,反正人我是先拉下來了,但陳家那邊意思是讓少薇多來陪陪,多跟陳佳威講講話。實在沒道理拒絕啊,薇薇是先答應了。」
「知道了。」陳寧霄沉吟著答,「我還有兩個小時落地。」
「啊???」
陳寧霄言簡意賅:「包了個機。」
喬勻星:「……」
他想了半天,撓了撓頭:「是不是有別的事?」
「沒。」陳寧霄頓了頓,「做了噩夢,感覺不太好。」
「就這?」喬勻星更覺得不像他了,「你什麼時候開始信玄學了?
陳寧霄垂下的眼睫在頂部閱讀燈的映照下投下一窪淡影。
「賭不起。」他平靜地說,「也不想賭。」
司徒薇聽他一句也沒關心曲天歌,就知道這下子鬧大發了,毫不容易等他掛斷,她竄著個腦袋試探:「大家……都還好吧?」
陳寧霄在紛亂的思緒中睨了她一眼:「不好,但不是你能管的,回去好好上課。」
國際慣例高二升高三的暑假終歸是要被閹割的,美其名曰小學期,高三生八月上旬一過就要回去上課了。
司徒薇嘴角抽抽,聽著陳寧霄勒令她斷掉初戀。
「我不跟少薇當同桌了,我也不讓她來家裡了,我回去就跟媽咪說。」
一連三個「我」,足見她自我性強。
陳寧霄翹了翹唇角:「你們交友我干涉不了。」
但很快畫風一轉,冷酷而嚴厲:「但你要道歉。」
司徒薇硬生生忍下了一句髒話:「她先對不起我。」
「我不信她沒跟你說對不起。」
再不服氣,司徒薇也沒話講了,不情不願地吐出口氣,吹動額前劉海。
喝了杯蘇打水緩了緩,陳寧霄很快便撥出了第二通電話。是給少薇的,但她在占線狀態。
灰藍色的狂風中。
少薇背對著不遠處暗紅色龐大的醫院建築群,聽著對面的中年男音。
「聽這風聲,你回頤慶了。」宋識因指尖夾著煙。
獵獵的風聲,是他聽筒里響徹的獵獵旗聲。
「嗯,回來了。」
「鄉下玩得開心嗎?」
「還可以。」
「上次聽你意思,要十幾天,怎麼三天就回來了?」
「臨時有點事。」
宋識因夾著煙的手指微蜷,語氣是一如既往的溫厚:「聽語氣,似乎不太開心,怎麼心事重重。」
少薇不再跟他耐心地周旋、一句答一句。
「宋叔叔。」她叫他一聲,沉默:「十五萬,你收到了吧。」
終歸是初出茅廬的小羊,角沒長硬,牧羊人一晾,它就沉不住氣,有了個領頭羊,就以為能跳出籬笆。小羊是很好馴的,唯頭羊馬首是瞻,頭羊不在了,它也就沒了主意。
「收到了,你怎麼知道?」宋識因不動聲色地逗她,裝傻。
「因為是我打的。」少薇語氣急沖了一絲,又穩了穩:「宋叔叔,你當時為我外婆支付了十萬的醫藥手術費,加上別的七七八八和利息,我還你十五萬。」
「你這孩子。」宋識因仍然氣定神閒的寵溺口吻,「我才借了你多久?你還這麼多,是把我當高利貸了?何況……」他眯了眯眼,溫柔醇厚笑道:「你哪裡來的錢?薇薇,外面多的是路子不正的來錢方式,你還小,別走岔了路。」
「這些就不勞您操心了。」少薇吞咽了一下,閉上眼,捏緊拳頭,在如響旗般的風聲中說出那句她在心裡早打過一百次腹稿的話:「我們兩清了。」
電話那端,是長久、長久、長久的沉默。
「我不喜歡你描述這件事的方式。」宋識因對待小孩的那種循循善誘,「你沒欠過我,談什麼兩清?有空的話,我們吃個飯吧,或者,我去你家等你?」
少薇驀地心尖一顫,足底心感到了一絲恐高感。
她沙啞的聲音在風聲中弱下去了:「……好,你把時間地址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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