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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舒楹睜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大腦一瞬歸於空白。

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什麼?」

原本失去的感知逐漸回到肢體控制,嗅覺、觸覺、聽覺,還有那抹難以忽視的溫熱。

薄薄的衣料,順滑、涼爽,是最適合夏天穿的材質,也導致另一個問題。

太薄了,薄到幾乎柔軟無物,仿佛肌膚之間什麼都沒有。

他指尖的溫度透過衣料傳過來,像是赤裸相貼。

等待回答的時間無形中被拉長,季舒楹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一下下的,愈發明晰,如擂鼓在耳膜邊響起。

心跳聲中,她聽到眼前的人再度開口。

「他知道你懷了我的孩子嗎?」

咬字清晰,語氣是一貫的冷淡。

用詞卻比之前更直接,像滾落的灼熱炭塊,燙到季舒楹的耳稍。

她下意識想伸手去摸自己的耳垂,是不是燙的,剛要伸手,又止住,她不喜歡這種身體奇奇怪怪的感覺,也不喜歡在談話中落於下風。

季舒楹沒有正面回答,反而問他,「知道了怎樣,不知道又怎樣?」

是進攻,也是防守。

這是老師教過的溝通技巧,她理論課學得好,實踐也用得好。

裴遠之沒說話,注視的目光卻猶如實物,在季舒楹臉上流連,從她貓眼石一般的漂亮眼瞳,往下移,一寸一寸的,落到很淡的花朵似的唇上。

她今天用的裸色唇釉,透出唇瓣本來的色澤,嬌嫩、蜜色,似盛放的薔薇,還染著清晨的露水,顯得很有生命力。

說出的話卻永遠帶刺,讓人無法掌控。

他想起摩挲過季舒楹唇的手感,很軟。

截然不同的軟。

裴遠之的眸光太深,讓人無從揣測其中的意味,季舒楹被他看得頭皮發麻,沉不住氣,率先道:「我們的事,跟他沒關係,也沒有必要告知……」

裴遠之聽著,忽而收回手,往後退了一步。

季舒楹怔在原地,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裴遠之擰開門,準備離開。

離開前,他瞥她一眼,「我相信季小姐,作為成年人,可以處理好與前任的關係。」

季舒楹聽著有些刺耳。

——他的意思是,她沒有處理好跟前任的關係?

但她早就跟顧柏晏說得明明白白了,是顧柏晏單方面不想分手,關她什麼事。

沒等季舒楹解釋,門被關上。

衛生間裡只剩她一人,恢復到最初的安靜。

一切發生得太快太突然,季舒楹站在原地,恍然以為剛才的事像一場夢,唯有衣角殘留的溫熱提醒著她。

她不明白裴遠之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他不是從來不在乎這些細枝末節的嗎?

想了一會兒,還是想不明白,季舒楹乾脆不想了。

找的藉口是補妝,季舒楹還是裝模作樣地補了下口紅,過了一會兒,才出去。

回到偌大的客廳里,顧柏晏正在跟房東告別,眼神卻一直往她的方向看,像是在專門在等她。

季舒楹環顧了一圈,裴遠之不在客廳里。

旁邊的司機看出她在找人,低聲說了句,「先生好像出去接電話了。」

季舒楹正想問人在哪裡,但顧柏晏又過來了,身邊還跟著房東。

當著房東的面,面子還是要給,她嗯嗯啊啊一連串地敷衍,連顧柏晏跟她說了些什麼都沒仔細聽。

顧柏晏剛離開沒多久,裴遠之回來了。

是大老闆Kaleb的電話,臨時有急事要出差,時間很緊,下午六點前就要飛到京市,後天上午就要開庭。

這種工作強度,裴遠之向來遊刃有餘。

唯一不一樣的,是一邊聽電話,一邊分神梳理別的事情。

裴遠之花了30秒,為自己前面的行為言語作了註解。

面對競爭配偶的對手,雄性會築巢、開屏、或通過別的方式,展現爭奪配偶的優勢,這幾乎是整個自然界的天性。

人類社會,自然發展,歷來如此。

中介收到來自裴遠之的信號,立馬開口:「既然裴先生這邊了解得差不多了,那我們就讓裴先生他們回去考慮一下,做決定了再聯繫您?」

房東點點頭。

一行人便熱情而又虛偽地道別,原路返回地下停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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