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完之後,季舒楹心臟砰砰地跳著,神色無異,餘光卻悄悄掃了一眼旁聽席。
捕捉到最後一排,有些熟悉的修長身影,視線相接,男人漆黑的眸似冷水洗過,穩重成熟,無聲地傳遞著力量。
他回來了。
趕在最早的航班,最極限的時間,到達現場。
季舒楹的心也仿佛落定下來。
她收回視線,看向前方的法官,先前的緊張和恐懼一掃而空。
作為原告,鍾冰琴先拿過話筒,讀著起訴狀,字字清晰,客觀敘述,冷靜平穩,不帶任何私人感情。
被告方律師答辯,再到原告舉證。
離婚案件,一般來說,除了特殊情況外,原則上必須本人出庭。
待看到己方律師根據《證據目錄》一一羅列出的證據和原件資料,季舒楹才知道為什麼季茂明今天不敢出席,而選擇讓律師代他出席。
說什麼「公司事務繁忙國外出差」只是藉口而已,事實是,季茂明不想在她們母女面前,尤其是在季舒楹面前,丟失面子。
他為人父二十多年的尊嚴和威嚴,都在季舒楹看到投屏上幾十張跟別的女人的親密合照、在看到那一條條轉移財產的證明時,消散殆盡。
季茂明的動作可謂小心,即開設了隱藏帳戶,還悄悄更改了公司股權變更記錄,銀行流水更是證明他一直都在向國外的第三方不知名帳戶、以及父母大額轉帳。
便是局外人也會感到氣憤,更別說當事人。
季茂明,她的父親,是個膽小鬼。
所以不敢出席,也不敢面對。
寧可找藉口,也要逃避。
質證、舉證、法官發問,一通流程走下來,饒是季茂明那邊的團隊專業性也很強,但在實際證據面前,一切都顯得蒼白無力。
最後的法庭辯論上,更是節節敗退。
尾聲陳述,鍾冰琴字字鏗鏘:「原告季茂明隱藏、轉移、變賣、揮霍夫妻共同財產,還企圖偽造共同債務來侵占我和女兒的財產,因此,請求法官依法判明,拒絕原告的不合理需求,重新分割婚內共同財產,依法支持全部訴訟請求。*」
核對完庭審筆錄,退庭後,出了法院,鍾家這邊的律師分析道,「看法官庭上和庭後表現出來的態度,我們這邊勝訴的希望應當是很大的。」
她本來做好一場惡仗的準備,卻沒想到被告怯懦至此,出席都不敢,白廢了原本準備好的一系列質證稿。
鍾冰琴沒說話,只靜靜地聽著律師講話,眼神有些游離,像是透過眼前的物與景,想起三十年前剛跟季茂明領證的時候。
那個時候,她滿身心都是幸福與快樂,沉浸在甜蜜的愛情中。
「小舒,我們先送你回家?」鍾冰琴收攏思緒,問,仿佛前面有幾分惆悵的神色從未出現過。
季舒楹搖了搖頭,指了指馬路邊靜靜停著的一輛黑色轎車,「裴遠之也來了,他接我回去。」
說著,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從不遠處,向著他們走來。
視線相接,季舒楹跟裴遠之對視,目光近距離糾纏上的一瞬間,原本沉靜下來的心跳如擂鼓。
她恍然想起裴遠之出差的大半個月,兩人已經有好多天沒有見面了。
坐在旁聽席上的裴遠之聽了全程,接近尾聲時,突然來了個工作電話。
因此,結束時,他率先出庭,又晚了五分鐘才出來。
「伯母。」裴遠之走過來,先跟鍾冰琴打了招呼,而後又看向旁邊的律師。
同行相見,都是法律圈裡有頭有臉的人物,一行人交換了個眼神,有些不用語言表達的默契。
裴遠之點了點頭,算作招呼,禮貌而又淡淡疏離。
最後,視線才落到季舒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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