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婧攏住她長發,溫柔搭著話,避免讓領導的玩笑冷場,「是啊,自從二公子出事,您已經三年沒有回家裡過年了。」
她謹慎用「家」這個字特指喻公館。
過往三年,喻禮的家都是她跟梁宗文合住的裕園。
喻禮點點頭,似乎打算結束這令人窒息的開場,溫聲說:「開始吧。」
眾人齊齊鬆口氣,齊聲說:「好。」
在喻禮梳妝打扮時,溫婧細細述說今日喻公館的到訪名單,有家族世交,喻濟時的門生故交,還有喻介臣的商場朋友,以及想攀附喻家特意趁年節來走動的人。
喻禮專心聽著,這些名單年前就已備好供她查閱過,這次不過是查缺補漏檢查是否有疏漏。
她點出幾個需要特別對待的人,溫婧細心做了標記,剛覺得大功告成,想要退出離開,忽然聽喻禮道:「程家有沒有什麼風聲傳出來?」
溫婧一窒,斟酌道:「他家被梁董打理得銅牆鐵壁的,我還真沒聽說過什麼風聲,您是想打聽哪一方面的?」
喻禮回想著昨天程濯寡淡的神情,料想除了程澤生也沒人能難為到他,可是,程澤生身邊的事,只憑溫婧怕也打聽不出什麼。
她沉吟道:「一會兒舅舅過來,告訴我一聲。」
溫婧轉憂為喜,這個任務容易完成得多。
她笑著說:「就算您不主動去見謝書記,他也會叫人來找您的!」
徹底打扮完,天光大亮。
後院喻濟時處的秘書已經開始叩門。
喻禮親自迎接,臉上綻起的笑意比日光還要明亮。
「我馬上到後院。」
她總是這樣的,對秘書的態度比對喻濟時本人的態度還要溫和親切,這讓她在侍奉的人中很得人心。
喻禮走到後院時,議會廳里已經坐滿人。
室內充了高濃度的氧氣,一進門,情緒便變得亢奮。
喻禮走進門,再次接受眾人的注目禮,這次她不能再像面對助理們時那般淡然平靜,她微微躬身,態度恭謹柔和挨個跟起身的老者們握手打招呼。
她的位置坐在喻濟時側下方,座位比其他人要低一些,但位置要比廳內任何人都要靠近中央。
她臉上掛起熟稔笑意,專注聽著新聞上或親民、或純樸、或憨厚的長輩們高談闊論。
他們在這裡褪去偽裝的皮囊,露出精明強幹的本質。
在這樣的場合,喻禮的辭令很簡單,三個「不」字便足以概括,「不會」「不行」「不敢」,她裝得像一張未涉世的白紙,是完全單純如露水的小輩。
謝擎山曾經評價她,「藏拙太過,不露鋒芒。」
喻禮坦然接受這樣的評價。
長達五個小時的會議結束後,每個走出議會廳的人臉上都帶上亢奮的紅暈,喻禮把人都安安穩穩從後門送走,緩步走回議會廳,喻濟時輕輕咳嗽著,撫著胸口,臉上透著虛弱的青白。
喻禮拉了一把更高的椅子坐在他身邊,抬手拍他不斷顫抖的脊背,「剛剛表姐告訴我,她回何家過年,晚上再過來。」
喻濟時點了點頭,「這應該是你舅舅的意思。」
他抬眸,眼神鋒利,「你表姐和你舅舅誰更重要,你不清楚?」
喻禮沒說什麼,「我當然知道。」
她知道老爺子不久就要回廬山避世修養,簡單把幾件事跟他提一提,「我打算讓二哥做譚文錦的位置,給他實權,名分先吊著他,以後的事情看他表現。」
「初五的時候,我會到程家親自拜訪程澤生,以後我們家或許可以跟陳家走得遠一些,跟程家走得近一些。」
喻濟時笑起來,枯瘦的手在她手背輕拍,「因為程濯?」
喻禮搖搖頭,「程澤生雖然性格專斷,但處事上頗為圓融,曾經身處漩渦,卻在大風大浪上能保全自身和家族,功成身退又留得身後名,這樣的處事手段比陳家人高明得多。」
喻濟時點了點頭,他對喻禮沒什麼不放心的,曾經對她唯一的不滿來自她的性別,後來喻景堯的身世曝光,他連這一點不滿都沒有了,只覺得圓滿。
「喻景堯的事情你不要追究,如果真的東窗事發,就把他丟出去贖罪,務必讓把喻家摘出去。」
知道抱錯的時候,他也曾怒髮衝冠,想讓原本錯誤的事情重回正軌。
只是那個未曾謀面的親孫已經死了,死因還跟喻介臣做得地下生意牽扯的不清不楚。
若要查證親孫的死因,勢必要損了喻家的元氣,還得把喻介臣推出去認罪,所以他只好讓喻介臣銷毀掉生意鏈條,順便聯合謝家捂住這件事,至於遺留的怒氣全部發在何家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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