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介臣在獨自對弈,謝琬音在內間午歇,室內靜悄悄的。
喻禮將傘交給傭人,在棋盤另一側坐下,「父親想讓大哥進總部?」
喻介臣不置可否,示意喻禮執黑子,「我們下一局。」
他說:「自家人之間的情誼是最堅固的,我不想你在董事會孤立無援。」
喻禮勾了勾唇,破開他的圍追堵截,棋盤瞬間一片開闊。
她慢條斯理道:「可是大哥恨我。」
喻介臣執起的手頓了下,似乎因為棋局的困境,又似乎因為喻禮的話。
喻禮注視著他微表情,輕而緩補上下一句話,「因為他的生母。」
喻景文因為生母的緣故恨她——
那麼,對於傷他生母最深的喻介臣,喻景文焉能不恨?
所以,他真的放心讓喻景文掌權推他扶搖直上麼?
這是喻禮來此想告訴喻介臣全部的話。
她警告他,不要被眼前天倫之樂的溫情沖昏頭腦,不要想著扶持兒子打壓女兒,在他的三個子女中,只有喻禮沒有被他種下恨因。
喻禮走了之後,喻介臣端詳下完的那盤棋。
滿盤皆輸。
從一開始,他就不該縱容她的成長。
無論哪一個兒子,都比這個唯一的小女兒好對付一些。
謝琬音睡醒走出來,衣襟散出淡淡清香,他指尖微頓,丟了棋子,抬眼望過去,語氣不由自主放柔一些,「才睡那麼一會兒。」
謝琬音將棋子收起來,鬢髮蓬亂,「唔,我擔心你跟禮禮吵起來,還好,你們沒有吵。」
喻介臣隔著棋盤握住她的手,承諾似的,「怎麼會,我做父親的怎麼會跟自己的女兒斤斤計較?琬音,我會讓著她的。」
謝琬音輕輕點了下頭。
喻介臣摩挲她指骨,柔聲問:「今年,晚一些去景山好嗎?或者,容我多過去幾次看你。」
謝琬音頓了下,想起喻禮消瘦的背影,說:「當然,我們是夫妻。」
喻介臣被喻禮撩起的怒氣瞬間便消散下去,他笑起來,眉眼間依稀顯出年輕時的柔情,「好。」。
初五那天,喻禮依約到程宅拜年。
臨行前,謝擎山的專車徐徐停到喻禮住處前。
他闊步進門,目光掃視在查點禮物的喻禮身上,「我跟你一起去。」
程澤生是謝擎山的老首長,他登門拜訪確實是應該的。
「怎麼跟我一起去?」喻禮還是有些不解,對鏡戴耳璫,「您獨自登門,更鄭重一些。」
跟她一起,位高權重的謝書記倒像陪襯了。
謝擎山替她將鏡子扶正,「年前我去過一次了,這次主要以長輩的身份看看你未來的婆家。」
「你爸爸媽媽回謝家了,他們抽不出空,我也是你的長輩,替你考察考察,不算逾矩。」
喻禮望著鏡子裡的自己,「我們家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您不關心,倒關心我的婚嫁了。」
謝擎山道:「預料之中,他打算什麼時候走?」
他何其厭惡喻景堯,連他的大名都不願說出口。
「在宴會,招待完好朋友,二哥就會飛到多倫多了。」
謝擎山說:「仔細一些,別讓他生事端。」
有謝擎山在場,這場拜訪顯得正經而嚴肅,程澤生準備好的婚嫁詞沒法講,被謝擎山拉著聊一些家國大事。
一場剛剛結束的大會便供給他們幾個小時的談資。
喻禮詫異了下,謝擎山來之前說要考察她未來婆家,來之後,他可一點沒擺出娘家人的身份,反而更像一位謙卑的、藏著許多肺腑之言要跟老領導探討的年輕後生。
聽他談論起往事,說起曾經的崢嶸歲月,程澤生眼眶微紅,攥住謝擎山的手微微顫抖。
喻禮站在一旁,對這場拜訪只評價四個字——喧賓奪主。
一轉臉,程濯臉色帶著微微笑意,一副成竹在胸、一切按設想發展的模樣。
她微微眯了眯眼,給他發消息,[出來。]
程濯收到消息,給喻禮一個稍候眼神,而後對程澤生的貼身秘書說了幾句話,秘書保證將他的意思傳遞給老領導。
他微微頷首,跟上喻禮的步伐。
走到門邊,步伐微頓,抬手拎起玄關上她的大衣,掛在手臂,抬步走出去。
外面寂靜森冷,程家的宅院不如喻家精巧雅致,別有一分雄渾壯闊。
喻禮站在四處漏風的亭子裡,冷得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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