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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禮總是喜歡在這些細節上施捨她泛濫的善心。

他冷冷看著墓碑上的黑白人像,心底沒有半分悔意。

他只後悔沒有早早知道這件事。

早早知道這件事,便能早日知曉他這些年在喻公館受欺壓、受冷待的因果,他便能早早預備對喻介臣下手,他的計劃便不會被喻禮全盤打亂。

手機鈴聲作響,他接聽,撥開免提,冷眼聽著下屬的聲音在寂靜的樹梢林間飄蕩。

悠悠散開,似牽惹到亡魂。

下屬說:「喻濟時沒有吃藥。」

他道:「已經把藥含在嘴裡了,他察覺到不對,吐了出來,又叫了醫生過來檢查身體,現在喻介臣正在給三小姐打電話,讓她趕緊過來,我已經幫您訂好飛機,您趕緊離開吧!」

喻景堯冷淡「嗯」了一聲,掛上電話。

他才不會走,逃離是懦夫的行為。

他撥電話給喻介臣。

老頭子聲音溫醇,並沒有被今夜發生的事情嚇破膽,「你比我想像中的要膽大,也比我想像得更愚蠢。」

喻景堯道:「我並沒有對喻濟時下死手,那味藥他吃了幾十年了,味道對不對,他一嘗便知,我沒有蠢到用這麼明顯的手段害他。」

喻介臣神思敏銳,一語道破,「哦,那你是想用這招提醒我,即使喻公館被喻禮打理得銅牆鐵壁,你依舊有能耐神不知鬼不覺把老爺子的藥換了。」

喻景堯說:「喻先生,我給你當了那麼多年兒子,也曾短暫主理過喻氏集團,我知道喻家這艘航母底下藏著什麼髒東西,我不是喻禮,沒有那個忠誠度替你們擦屁股,更沒有那份良心替你們守口如瓶。」

喻介臣沒說話,聽筒里傳出他沉穩從容的呼吸聲。

喻景堯霎時猜測到他平靜反應下藏著什麼樣的計劃,「喻先生,您現在更想弄死我了,對嗎?」他冷笑,「但你怕不怕我死了之後,那些證據立刻出現在喻家政敵的案桌上?」

喻介臣沉默一瞬,終於拿出跟他平等談判的姿態,「你想如何?」

喻景堯仰頭望月,月光掃清他臉上的陰霾,他的面孔深邃俊朗,「我不接受任何人的審判,除了喻禮。」

涼風再起時,喻景堯聽到汽車引擎驚動長夜的聲音。

他知道是喻禮過來了,牽唇笑了笑。

他朝隱蔽在暗處的影子擺了擺手,懶散道:「躲著點,別嚇著三小姐。」

保鏢們聞言,身形立刻隱匿在深木林叢中。

有輕緩腳步聲踏上長階。

喻景堯眸中浮起的笑意立刻消弭。

他熟悉喻禮,自然聽出這份腳步不屬於她。

迎著冷風走到墓地口,一道清瘦修長的身影正拾階而上。

他抬起眼,眸光清冷淡漠。

喻景堯冷聲,「喻禮呢?」

程濯緩步走到他近前,垂眸捲起袖口,小臂精瘦白皙。

他示意身後的保鏢到林叢里捉人。

他淡淡道:「喻禮不會過來,她需要休息。」

喻景堯嗤笑一聲,眯起眼冷冷打量這位清高淡漠的年輕人。

心底的怒氣一陣陣上涌。

只要想到喻禮在愛著他,心口便像有熔岩在燃燒,灼燒得五臟六腑都在痛苦。

「哦,你很了解她。」

程濯淡淡回應,「當然。」

這無異於挑釁。

喻景堯攥起拳,狠狠一拳朝他打去。

他需要做些什麼,來疏散心中的怒氣。

但程濯不是梁宗文。

在他拳風未到時,他便早有準備似的輕飄飄躲開。

程濯冷漠睨著喻景堯,慢條斯理摘掉手錶。

喻景堯皺著眉。

下一刻,拳頭狠厲砸在他臉上。

喻景堯本就因為那一拳打空閃了腰,猝不及防被他的拳頭砸到臉上。

接下來,這場鬥爭的節奏便不受他控制。

程濯修長手指攥住他領口,冷著臉,動作越發從容,清雋面孔上充斥狠厲。

半小時後,捉人回來的保鏢跟在程濯身後待命。

喻景堯的保鏢也脫離控制,趕緊將癱軟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僱主扶起來。

喻景堯臉上青紫模糊,鼻血和咳嗽出來的鮮血混在一起,狼狽又驚悚。

程濯慢條斯理戴好手錶和袖扣,踩著一地霜寒的月光離開。

程濯回到[望海潮]時燈已經熄滅。

他走進客廳,智能感應燈開啟,燈光盈滿室內。

垂下臉,他望見泛紅的指骨,還有血液凝結的袖口。

眉心後知後覺蹙起來。

稍稍教訓喻景堯一頓就好,不該留痕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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