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槿戈頭髮沒有打髮膠,隨意的耷拉在額前,隨意又顯氣質,他闊步走來,習慣的接過蘇梨月手裡的行李,溫聲解釋,「我在義大利出差,前些天不是跟你說過嗎,又忘啦?」
蘇梨月眨眨眼,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每回蘇槿戈出差去哪去多久都會跟她說。
起初她以為蘇槿戈只是出於對家人的報備,後來在酒窖聽見他和蘇妗禾的對話,這些報備就變了味,蘇梨月也就不怎麼敢回復他。
見她不說話,蘇槿戈不輕不重的敲了下她腦袋,以示懲罰,「你這小腦袋瓜能記住什麼,年紀輕輕的這麼健忘。」
蘇梨月不想戳破關係紙,學著小時候的樣子瞪他,「你出差出到機場來工作啊?我是說你這麼晚怎麼在機場。」
「正好送朋友上飛機,碰巧就看見你咯。」蘇槿戈一手推行李,另一手抄兜,意氣風發的模樣和高中時相差無幾,他斜睨蘇梨月,「倒是你,來義大利做什麼?也不跟我說一聲,一個人出國很危險的。」
「參加完比賽學校給我們放假,我出來玩啊。」
蘇梨月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謊。
蘇槿戈點點頭,沒有拆穿她。
因為他也不是來出差,更沒那麼湊巧來機場送朋友碰見她。
她上飛機後,陳夕雯給他打了通電話,簡明扼要說了京城的事,托他在國外看好蘇梨月,他才臨時從羅馬趕過來。
幫蘇梨月把行李放上車,啟動車子前,蘇槿戈問道,「有找好住的地方嗎,要不先去我那?」
蘇梨月邊系安全帶邊搖頭,「不用,雯雯在這有套房子,我住她那。」
「行。」
怕嚇到蘇梨月,蘇槿戈沒有採用激進的方式。
蘇梨月住在佛羅倫斯這些天,他每天都微信詢問她吃飯沒,但其實擔心她的安全,暗地派了人保護她。
剛到佛羅倫斯第二天,蘇梨月沒有出門,不知是在倒時差還是怎麼,直到第三天,她才出門閒逛,去了烏菲茲美術館、聖母百花大教堂和學院美術館,最後在中央廣場看街邊跳舞唱歌的路人,直到晚上才在中央市場買了些吃食回家。
日復一日,她都像個沒事人一樣吃喝玩樂,將佛羅倫斯的所有景點去了一遍,把美食也都嘗了一遍,但蘇槿戈看得出來,她的開心是裝的。
從她空洞的瞳孔,以及對吃到美食沒有兩眼發光的雀躍,到後來,她常常坐在中央廣場一坐就是一天,街邊演出的人走了又來,她依然坐在那,雙眼無神地不知在想什麼。
蘇槿戈知道她因為小時候的創傷,很多心事都不願意宣之於口,從前蘇槿戈以為只要和她找到共同話題打開她心扉,她就會跟她說她的心事,可自從蘇梨月不讓蘇槿戈調查那件事後,蘇梨月就變得越來越陌生,心裡藏事也不願和他說了。
蘇槿戈怕她憋出心病,思考再三按響了她住處的門鈴。
蘇梨月打開門,見到是他後,拉起了一道笑,「哥,什麼事?」
蘇槿戈見她皮笑肉不笑的臉,心裡泛起一陣陣酸楚,他舉了舉手裡的餐食,「怕你吃不慣這邊的飯菜,這是我合作的一個蘇城老師傅炒的菜,帶給你嘗嘗。」
「謝謝哥哥。」
進了屋,蘇槿戈在客廳看見茶几和地毯上都放了接近十個酒瓶,大多已經空了,他才聞見蘇梨月身上濃郁的酒氣,眉頭猛地皺起,方才的溫和蕩然無存,「喝了多少?」
蘇梨月知道他這模樣要生氣了,企圖矇混過關,拇指掐著尾指指尖,笑著說,「不多,就一點點。」
說完,她自顧自的坐在沙發上,「為了在傅硯辭面前立人設,我都好久不敢喝酒了,現在終於可以做自己咯。」
她的語氣和表情都在極力演出開心的樣子,仿佛現在自由的她是快樂的。
可她越急於掩飾就越顯得笨拙,讓蘇槿戈一眼就看出她不快樂,甚至心裡還是在意傅硯辭的。
蘇槿戈蹲在她面前,「月月,安叔叔的事,我幫你。」
蘇梨月低眸看著他,只是搖搖頭,「不用,蘇家養了我這麼多年,我不能連累你們。」
「可現在你獨身一人,打算怎麼查?」
「不知道。」
對蘇梨月而言,若不是因為心中執念,她或許早在那場火海就和媽媽一起死掉了。
這麼多年支撐她活到現在,不過是因為要幫爸爸澄清真相。
她也知道僅憑她一人完全不可能調查,但隨著這段時間調查,她發現這件事牽連的人實在太多,她不想連累蘇家。
所以才會想依附傅硯辭這棵大樹,試圖借用他的勢力去調查,可後來她發覺,這棵要依附的大樹會慢慢生出掐死她的藤蔓,或許當年就是因為他,爸爸才會被害。
蘇梨月好不容易做好的心理建設在一夜之間崩塌,她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蘇槿戈幾不可聞嘆息,「月月,我知道你心裡很難受,你可以哭或者發泄出來,但是不要憋在心裡,好嗎?」
蘇梨月的雙眼依舊沒有神色,面無表情的坐在那兒,像個木偶人似得,好像那些事都不是發生在她身上一樣。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已經很久沒有大哭一場了。
上一次她記得是剛到蘇家的三個月,那時蘇妗禾欺負她,謝楚雲不分青紅皂白罵了她一頓,蘇梨月覺得委屈哭了出來,卻遭到謝楚雲更加嚴厲的批評,把她關在小房間裡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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