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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阿忌!」

「阿忌…」

雲知年無奈說道,「我還不困,在這裡陪你就是。」

「也好。」

裴玄忌往床榻裡邊兒挪了挪,空出床側的位置,好讓雲知年能坐著舒服些,他將手臂枕在腦袋上,閉眼停了一會兒,又說道,「知年,我夜不能視的毛病,你不要告訴旁人。」

「好。」

雲知年應他,「這是我們的秘密。」

獨屬於彼此的秘密。

裴玄忌在黑暗中,心跳不止。

沐浴完畢後,又被冷風吹了好久,他的頭暈總算是緩解了不少,可困意卻也隨之消泯,尤其是一想到雲知年就坐在自己的床側,他竟然怎麼也捨不得睡過去了。

「其實,我的眼睛本身是沒有毛病的。」

「只不過,小時候,經歷過一場意外,從那之後,就落下了夜不能視的毛病。」

雲知年沒有問他是什麼意外。

裴玄忌也沒再多說,轉而故作輕鬆地道,「不過,我這毛病倒是有一個好處,軍營巡夜的活兒他們都不會派給我了,哈,我樂得能在營帳中睡大覺,尤其是颳風下雨或是暴雪酷暑時節,當真快活!」

話匣子一經打開,便就再收不住了,裴玄忌乾脆翻過身,將臉對向雲知年,沖他說起自己在軍營之中的生活。

大多都是裴玄忌在說,雲知年在聽。

偶爾也會聊及一些自己年少時同弟弟在學宮中讀書求學的那段歲月。

就這樣,兩人從天黑幾乎聊到天明,直到天光將亮之際,裴玄忌才實在捱不住困意,沉沉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面前卻多了一張肉乎乎的臉蛋。

是江旋安!

江旋安的黑豆豆眼剛對上裴玄忌的雙目,就渾然打了個激靈,但很快,憤怒就戰勝了害怕,江旋安指著趴在裴玄忌床側沉睡的雲知年,氣沖沖地喊道,「哥哥怎麼在你的床睡…唔…」

話沒說完,就被裴玄忌大手一伸,捂住了嘴。

生怕吵醒雲知年,裴玄忌就用口型對江旋安冷冷說了個「出去」。

江旋安嚇得哆嗦,屁滾尿流地跑出了裴玄忌的臥房。

裴玄忌眼神方才柔和下來,垂目打量向雲知年。

雲知年大概是困極了,撐著陪裴玄忌說了一宿的話,現下呼吸均勻,睡得很沉。

揉皺了的衣袍袍尾委頓於地,寬大的領口處露出一截纖長脖頸和清瘦鎖骨,仿若輕輕一碰就能捏碎,而柔軟的黑髮則分成幾縷,垂落在兩頰邊,遮去了原本艷麗分明的五官,顯得格外溫軟。

只他的手是壓在頭下的,睡醒了定會酸痛。

裴玄忌心念一動,扶起雲知年的肩背,將他打橫抱起。

「嗯…」

熟睡中的雲知年發出一聲無意識的輕哼,嗓音懶懶發膩,教人心猿意馬得很。

一向力氣頗大的裴玄忌險些沒能抱穩。

他只好暗罵了自己兩句,方才摒除雜念,將雲知年抱回床榻,又替他掖好被褥。

睡著的雲知年很乖,極是配合,只手卻始終是垂落在被外的。

裴玄忌往被裡塞了幾次都沒能成功。

每次,幾乎是剛塞進去,雲知年就會下意識地將手又伸了出來。

可雲知年分明很冷,冰涼的手指在細細發顫,裴玄忌只好握住他的手,用自己的體溫給他暖著。

這感覺極是美妙。

雲知年身子柔軟若無骨,細長的指骨軟軟搭在裴玄忌的掌心,終於不再發抖。

裴玄忌原也打算就這樣替雲知年一直暖著罷了,但這樣也不是辦法,江旋安那個兔崽子這會兒正躲在窗外朝裡邊偷偷張望,瞧見裴玄忌同雲知年手牽著手,又氣得忍不住直皺眉,小肉手將紙窗砸得砰砰作響。

驅邪儀式還未正式開始,裴玄忌自然也不能丟掉江旋安不管不顧,只好小心地握著他的手放進被裡。

指掌卻將在此時摸到了雲知年手腕上那圈顯眼的紅痕。

是江寒祁的手串。

裴玄忌自然不知這手串是用來飼養蠱蟲的,只當是勒得太深,扎進了皮肉。

裴玄忌嘆息一聲,動作很輕柔地,替雲知年將珠串摘去。

說來也怪,珠串摘掉之後,熟睡中的雲知年終於不再亂動,蜷於被中,沉沉入睡。

*

空殿並不算大,統共也只有幾間殿房,擺設布置卻甚為齊全,不見落灰,想來常有人打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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