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知年的目光則一直追了過去,直到裴玄忌的背影消失在宮門,那兩扇沉重的朱門也再度閉合,馬蹄聲漸漸遠去。
他還依然駐足原地。
*
「我說過,你再碰我,我就同你一起死!」
深夜,歡和殿。
君主的低吼聲同一道悽厲的哀鳴聲交織在一處,宛若惡鬼泣訴,幽而不絕。
「四年了!江寒祁,四年了,你還沒有發夠瘋嗎?」
「你上我的時候,無非就是在想雲識景,可是雲識景已經死了!他死了!」
「你究竟還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
「沒錯,我不願意了,江寒祁,自你給我下蠱之後,我對你失去摯愛的那一點點愧疚就已經徹底沒有了,是,你大可以綁住我,鎖住我,但是,江寒祁,沒有我,你以為這個皇帝你還能當得安生嗎?你今日鎖我在殿,明日楚橫就會帶人反了,後日鍾後就會想法設法廢了你,哈哈…」
「啪!」
一個重重的耳光,落在雲知年臉上。
單薄的身體猶若化片的碎雪,搖搖落地。
雲知年的舌尖舔著齒間的腥血。
這疼痛,剛好將他從蠱蟲帶來的銀欲中完全清醒過來,他怒視向江寒祁,冰寒的眸里再不復往日恭順。
縱被拳打腳踢得滿身是傷,但看到江寒祁狂怒的模樣,他還是勾起嘴角,漫出一抹譏諷的笑容。
「為什麼會這樣?」
江寒祁額角以肉眼可見的程度暴起,他發了狂一樣,揪住雲知年的衣襟,狠狠摜到姚越跟前,「你不是說,只要情蠱種下後,他就會離不開朕嗎?三個月了,過去三個月了!他還是不讓碰,到底是哪裡出了偏差?說啊,否則朕立刻砍了你的腦袋!」
姚越施針醫治頭疾的方法甚是奏效,江寒祁如今越發依賴於他,時時帶他在身邊,說起話來也不並避諱。
「陛…陛下!下官早就提醒過,蠱血融合一事實是有風險,要看造化的,若造化不好,效果相反都有可能,下官也勸過陛下要三思而後行,可是陛下你…你執意如此…如今,如今之計…」
「陛下應繼續好好對待雲公公,莫再強迫,後續,後續是要看蠱血融合情況再行房-事的。」
「若強行口口,恐會經脈逆流,害死雲公公的。」
第38章
「姚太醫, 方才謝謝你。」
夜色如水,深春天裡,已約摸開始有些許的暖燥之意, 但云知年卻依舊清冽如霜,宛若九天仙子。
即使這位仙子鬢髮散亂, 衣襟亦被扯破了, 眼尾還因著羞怒泛起一層淺淡的薄紅。
但這並不會折損仙子的美貌, 反看得讓人心中更是刺撓得緊。
姚越暗自發痴,直至聽到雲知年的道謝,才回神道, 「沒,沒什麼, 我知雲公公不想同陛下歡-好,所以是故意那般說的, 不過能拖多久, 我也不知道了…若陛下強行要…」
「他不會。」
雲知年眼眸輕垂, 語調凌然。
姚越一驚, 訕訕收回想要摸過去的手。
他現在已經不能再像過去那樣,借著行醫的名頭,偷摸著辱弄雲知年了,雖他已經取得皇帝信任,在太醫署中的地位亦水漲船高,就連那院使大人如今都得托著他捧著他, 但畢竟再怎麼說,也都只是個醫官,並無實權,無論是眼前這位剛被擢升為御前司禮掌印的雲知年, 還是遠在陽義心懸後宮的那位小煞星,他姚越都不敢得罪。
且雲知年既然如此篤定江寒祁不會碰他,必也因為有其實力,聽說,那禁軍統領楚橫就唯雲知年馬首是瞻,不止如此,六部朝臣之中,攀附雲知年的人更是多如牛毛。
除爭相相對的帝黨後黨之外,雲黨儼然已快要成為大晉朝堂之上的第三股勢力。
可這是為什麼?
明明從前的雲知年,逆來順受,只甘願隱在簾後,乖巧安靜地去做帝王的犬狗,可現在卻鋒芒畢露,當仁不讓地頂著那權奸妖宦的名頭,大行其道。
不知是不是姚越的錯覺,這種變化,就發生在裴玄忌離宮之後。
*
雲知年所住之地依舊是和歡齋。
只不過擢升為掌印後,此處偏齋亦被重新修整完繕過一遍,陳設布置也與其地位相當,殿房內規規矩矩地候著一干宮娥太監,只待軟轎停下後,便齊齊上前伺候著。
昔日破敗落鎖的院門早被赤朱色澆漆大門取代,上懸兩盞精緻的銅鏤宮燈,在如墨長夜中照射出璀璨流光。
雲知年便迎光踏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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