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堅持一會兒,出城就會有人接應我們了。」
馬車緩緩向城門進發。
守城的兵衛老遠就聞到了臭味,紛紛捂著鼻子啐罵。
趕車的車夫奉上孝敬用的銀子,兵衛們收下錢,草草看了一下,便揮手放行。
馬車的車頭眼見已行過城門,可這個時候,雲知年壓著嗓子,蜷在樂師懷裡輕輕咳了起來。
雲知年咳嗽的聲音其實不大,又因他其實無甚氣力了,像是小貓輕撓一般在,軟澀軟澀的,他們所處的夾層位置狹小,雲知年本是扶住樂師肩膀坐著的,可這一咳之下,卻牽動了他手臂上的箭傷,疼得他雙眉一縮,便立時滾落下了兩行眼淚。
「難受…」
他吸了口氣,意識發混,也認不得眼前抱著他的人是誰了,只輕輕地呢喃道,「阿忌,我難受。」
「哪兒難受?」
雲知年聽到裴玄忌久違的聲音,眼淚便落得更凶。
他臂上的箭傷其實外表已經癒合,也已拆去了紗布,可傷筋動骨仍需時間恢復,更何況,當初射來的這一箭,是要命的利箭,若偏一點點,就會要了他的性命。
雲知年哽著,掀起自己的衣袖,給裴玄忌看他的手臂。
「這一箭,是不是你射的?」
這個問題其實一直在心中縈繞不止。
他想,自己是有答案的。
裴玄忌恨他怨他,想要他的命,所以,即便是看到他同柳廷則相隔甚近,即便知道這一箭許會傷害到他,卻還是沒有收回。
他病著,燒得迷糊,所以便也不管不顧,委屈地質問,「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想要我死?」
「不是我。」
裴玄忌搖頭,話音里卻夾雜著痛心,「原來,你覺得是我要射殺你?原來,在你心裡,我就這麼無情寡義?」
「果然,你從未把我的愛意當真過,也從未對我有過信任。」
男人的話里透著徹骨的落寞。
此時,車尾也快要過去城門了,冷冽的月色下,他看見自己的護衛手下們正喬裝守在城外,只要過了城門…
只要過了城門…
雲知年就只屬於他了。
可那又如何…
他要的,不僅僅是雲知年的人,而是一顆,本就不屬於他的心。
更何況,雲知年燒得愈發厲害,若不能及時醫治,後果將不堪設想。
就在這心思百轉千回的一剎,木桶滾了下來,一片驚呼謾罵聲中,一身著斗篷的高大男人懷抱雲知年,棄車而去,他重新上馬,向著相反的方向奔去,轉瞬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74章
上京, 醫館。
老大夫為雲知年看過脈後,捋著山羊鬍道,「這位公子身虛體弱, 氣血兩虧,加之勞頓過度致使風寒復發, 十分兇險, 幸得送醫及時, 才未釀成大禍啊!」
大夫命僕從抓藥去煎,「不過,最好還是能在醫館裡多住上兩日, 休養身子。」
樂師同意。
那老大夫看了眼樂師,又看了眼雲知年, 有些難以啟齒地道,「這位公子, 他的身後似有血跡…咳…是否是床-事過度所致…」
「不該看的不要亂看!」
樂師護短地將人摟緊, 「拿些軟膏來, 我自會為他上藥。」
就這樣, 樂師不眠不休地在醫館陪了整整兩日,雲知年飲了兩日湯藥,臉亦漸漸恢復血色,只他這一路波折,耗費了太多心力,如今停下來, 便嗜睡得很,常一覺睡至夜深。
這夜,他剛睜開眼,就瞧見樂師正坐於床側, 手中端著一碗藥,用勺子輕輕撥弄散熱,見他醒了,那藥便餵到了口邊。
雲知年啟唇飲下一口。
樂師沉默著,餵完大半碗苦藥,直到堅硬的湯勺挨到沉在碗底的渣滓,他才嘆了口氣,望向雲知年,「你的身體到底是怎麼回事?體質寒涼,氣血兩虧…雲知年…」
你這三年,究竟經歷了什麼?
雲知年沒有回應。
他只是默默拿過床頭的布巾拭嘴。
他的長褲被褪去了,兩腿併攏著蜷在被裡,被抹了藥膏的位置依舊隱隱作痛,事實上,因他並非是什麼完整的男人,所以,自他體內的蠱蟲被姚越暫時封住之後,他就再也無法像之前那樣感覺到快意了,有的,只剩下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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