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他沉默著抱起不住掙扎的雲知年,低吼道,「你安靜點!我現在帶你去找阿忌,有什麼話,你見了阿忌,再跟他說清楚!」
「當…當真?」
雲知年不動了,他止住眼淚,安靜地窩在裴玄忌的懷裡,感激似的沖他露出一抹小心翼翼的笑容,「謝謝你,我會向阿忌解釋清楚的。我沒有偷過虎符,更沒有背叛阿忌。」
他想了想,又道,「我喜歡阿忌的。」
裴玄忌沒有再做聲了,只是微抿了抿唇瓣。
但曹伯等人明顯感覺到,一直籠在裴玄忌身上的那股陰雲倏忽不見了。
裴玄忌攜雲知年一道上馬,命他扶緊馬脖,自己則在身後拽緊韁繩,將人圈在懷裡。
因他們要連夜趕路,雲知年又畏寒,裴玄忌怕他凍著,乾脆解下自己的披風包裹住雲知年,就漏個腦袋在外面,又怕雲知年還餓,想了想,從包袱里取下兩塊乾糧遞去。
裴玄忌扶住雲知年的腰身道,「先吃東西,吃完可以睡一會兒,我扶住你,你不會跌下去。」
雲知年乖乖捧起乾糧就吃,胃裡有了食物之後,空泛的疼痛感終於慢慢平息,雲知年慘白的臉色也趨於和緩。
困頓倦意襲來,雲知年支撐不住,窩在裴玄忌的懷中沉沉睡去,他的呼吸聲漸漸平穩,長睫在眼下投下淺淺的陰影,像是終於安心一般,卸去了所有的防備。
裴玄忌調整姿-勢,好讓懷中的人兒靠得更舒服些,他一手執韁,一手則護住了雲知年的後腦,不讓馬背的顛簸驚擾這難得的安眠。
夜風拂過。
裴玄忌思及曹伯方才所說的話,心中一痛,他抬手輕撫了撫雲知年的臉頰,指尖傳來微涼的觸感,裴玄忌才如夢初醒般,將手收回,在身側握成拳,又鬆開。
「他在這個世上,已經沒有爹娘,沒有弟弟,再無可親之人了。」
「若是連我也離開他…」
「怕是無人…無人會再心疼他了。」
裴玄忌的話哽在喉間,最終卻化作一聲長長的嘆息,湮沒在夜風之中。
*
「阿…阿忌…是你,真的是你…」
隔日,裴玄忌等人休息整頓時,雲知年方才醒來。
他發現自己居然正睡在行軍帳中,心頭大驚,匆忙跑出帳外,待見到裴玄忌後,一顆懸著的心才終於惶惶然落地。
「阿忌!」
他的眼裡分明有掩飾不住的欣喜,可一想到昨日他失去意識之前,心疾發作時的樣子,又旋即繃緊了身子。
「阿忌,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你的事,我沒有興趣知道。」
裴玄忌正坐於馬上,低頭聆聽屬下匯報,聞言總算是抬眼看了下他。
只裴玄忌坐得高,這一眼居高臨下而來,不帶有一絲溫度,讓雲知年無端感受到寒涼。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瞞你的,只是,只是我…我怕你會嫌惡我,所以才…」
「雲知年。」
裴玄忌揮手,屏退手下,他策馬走到雲知年跟前,低眸打斷他,「你是不是從未真心愛過我?」
「什…什麼?」
雲知年慌忙搖頭,「不是的,阿忌,我沒有不愛你。」
「正是因為你不愛我,所以,你也不信我會愛你。愛一個人,心疼憐惜尚且不夠,又怎麼會嫌惡他被種蠱,怎麼會嫌惡他身有病症?!罷了,多說無益,我已經想通了,我對你的感情已經到了盡頭,我今日肯帶上你,不過是看在你曾陪我睡過覺的份上,不忍你心疾發作流落在外,待你恢復之後,我會給你一筆足夠保你下半生富足的銀錢,你可以回到江寒祁身邊,也可以拿著這筆錢去過你想過的生活。但是…」
裴玄忌看向他,「你以後的生活里,不會再有我。」
裴玄忌喚來曹伯,「他醒了,把銀錢拿給他。」
曹伯十分為難,但見裴玄忌犟若倔牛,怎的都勸不動,只好將一個裝滿銀錢的沉甸甸包袱遞給雲知年。
「雲公子,既將軍這般說了,你就收下罷。」
「我不要。」
雲知年也是個犟的,他看都沒看一眼那些銀錢,只執拗地,近乎一遍又一遍地解釋重複,「兵符根本就不是我偷的。」
「你到底還是不相信我!」
「雲知年。」
裴玄忌看雲知年的面色再度發白,也終究於心不忍,他從馬背上一躍而下,拿起那包銀子,塞到雲知年手中,「這事兒以後再說,你先把錢拿著,既然你不想回宮,我自然也不會把你丟在官道之上,我會給你尋個好去處安置的。」
「拿著!」
「我不要!」
兩人正僵持推搡間,一隻小木雕從雲知年懷間掉了下來,砸落在地面。
正是裴玄忌收在書房裡,親手雕刻的雲知年小像。
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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