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於懷鶴的記性很好,說的不是書名,而是告知歸雪間書的位置。
歸雪間從桌案邊找到那本壓在底下的書,走到床邊,遞了過去,還很疑惑:「這麼久了,你還沒看完嗎?」
是那本《論百種魔物》。
於懷鶴各門功課都很好,很久之前就在看的東西,不至於到現在還看不完。
於懷鶴接過書,淡淡道:「嗯。要慢慢看,不著急。」
歸雪間問:「你對魔族的事感興趣?」
於懷鶴點頭。
歸雪間好心地說:「與魔族有關的書是很難借的,書院不許學生多看,怕學生誤入歧途。你要是想看,我可以幫你找找。」
普通學生不能多看,於懷鶴卻沒什麼不能看的。龍傲天是未來的天下第一,還會將第一魔尊斬於劍下,不可能誤入歧途,被魔道引誘。而自己恰巧是周先生的學生,可以借到一般學生借不到的書,給於懷鶴看。
於懷鶴抬起頭,看了歸雪間一眼,似乎是別有深意的一眼,但說的話又很平常:「多謝。」
歸雪間兢兢業業地照顧人,沒察覺有什麼不對。
中午,舍友們都不回來,歸雪間只能自己去食堂拿飯了。
見白峰就有食堂,但來回也要小半個時辰。
歸雪間出門打完飯,沒多做停留,立刻回去,卻在外面的小路被人攔住。
柳垂今道:「師弟見了我,怎麼也不打聲招呼?」
歸雪間停下腳步。
這位柳師兄上次大跌面子,似乎一直耿耿於懷,並將他們院子的幾人視為罪魁禍首,可能是想找事。
而自己正好倒霉?
柳垂今皮笑肉不笑道:「於懷鶴呢,怎麼不在?你們從前不是形影不離,是不是近日他風頭正盛,忘了你這個師弟了?」
歸雪間皺眉,平時也就算了,他今天急著回去,不太想和這人浪費時間。
柳垂今卻不放過他,又說風涼話:「師弟,你和於師弟師出同門,自己沒有修為,看著對方風頭盡出,有天壤之別,難道不難過嗎?」
歸雪間說:「我和師兄同心同德,他修為有長進,我很開心。」
柳垂今剛要嗤笑嘲諷這話的虛偽,歸雪間繼續說道:「柳師兄,你不要以己度人,嫉妒我師兄的天賦。」
他的語氣里似乎有點憐憫:「沒有意義的。」
歸雪間覺得,任何人和於懷鶴比天賦都是自取其辱,更可怕的是,於懷鶴這人還有遠超常人的努力。
柳垂今可能是真的被點明了心思,氣得不輕:「我會嫉妒一個窮鄉僻壤來的?笑話!」
這是書院,來來往往都是人,柳垂今又很有名,不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動手,拿歸雪間沒有辦法,撂下話,氣的轉身就走。
歸雪間不覺得又大大得罪了這位師兄會怎麼樣,心情沒有一點波動,正準備離開,卻忽然愣住。
柳垂今轉身的瞬間,他感覺到了一點魔氣。
魔氣應當來自柳垂今腰帶上的掛墜,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從某處接觸得來的,太多稀薄,沒有引起書院的注意。
直至他轉過身,歸雪間才察覺出這一點即將消散的魔氣。
這個人有問題。
歸雪間臉色平靜,恍若無事發生,但是再有問題,他現在又不能追上去,還是先回去要緊。
他一路小跑,一刻鐘後回到院子,推到堂屋的門,隱約聽到響動,來自自己那邊的屋子。
歸雪間沒多想,走了過去。
昨日那個刺客醒了,似乎飽經折磨,言語間有種聲嘶力竭的崩潰:「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長老說要帶白十七回去。如果任務失敗,就殺了白十七,將他的屍體毀得乾乾淨淨,不能被別人發現。」
歸雪間一怔。
白家果然不可能放過自己。
他想,這樣的決定,或許是認為計劃雖未成功,但也沒有敗露,就算自己死了,日後還能再培養一個孩子。但作為第一魔尊的容器,在即將完成之際被人發現不妥之處,白家所做的事被公之於眾,怕是要有滅頂之災,所以才會這樣命令刺客,毀掉屍身。
下一瞬,於懷鶴乾脆利落地扼死了這個人,沒有血。
白家的奇怪之處很多,連長老都是魔修,而自己被困在那個靈力濃郁到凝成實質卻死氣沉沉的地方,被關了十七年,逃離後被白家傾巢而動,一定要將他抓回來,仿佛他非常、非常重要。
自己甚至還失去了仙骨。
於懷鶴是一等一的聰明人,不可能看不出自己身上的問題。
他回過頭,身體仍擋住歸雪間的視線,可能是才殺了人,語調又薄又冷:「不太想讓你看到這些。」
歸雪間想,自己也沒那麼膽小,他前世聽過將死之人的無數哀嚎,從痛苦到麻木,也不覺得有多可怕,只有於懷鶴覺得自己很脆弱,無論是身體,還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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