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馬鏞身旁的陸瑤心思電轉,用調侃的語氣說:「道錄大人,怎麼一道雷就把你嚇成這樣?」
咦,是被雷聲嚇的嗎?
這道錄不會是貓妖假扮的吧?
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李晝看馬鏞的神情瞬間親切了幾分。
馬鏞心裡贊了聲,這陸瑤倒是有幾分急智,回去就給她加賞。
他連忙順著陸瑤的話說:「一雷之威,迅烈至此,薛道友卻能面不改色,可見心性之堅,馬某佩服啊哈哈哈。」
李晝聽到他發自內心的恭維,試探問道:「緝妖司里,會有改邪歸正的好妖嗎?」
馬鏞不知這話從何而來,難道是要查探他們駟州分部有沒有與妖鬼暗度陳倉?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他向京城方向一拱手,「太祖祖訓,某不敢忘。」
李晝點了點頭,決定把自己的懷疑藏在心底最深處,馬道錄人挺好的,她就不給人家添堵了。
在雙方有意的謙讓、照顧中,這頓飯吃得賓主盡歡,李晝和馬鏞都感覺,自己把對方捧得很舒服。
酒到酣處,馬鏞半醉半醒地說:「薛道友你是不知道,我這個道錄看起來威風,其實只有表面上的風光,要人手,人手不足,要銀餉,銀餉沒有,朝中相公還總是懷疑我們養寇自重,說是這些年,妖邪怎麼越殺越多……」
或許是酒意上頭,他膽大包天地指了指天:「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天若反常呢?這天下,還能不亂嗎?」
陸瑤、石一山等緝妖使紛紛埋下頭,格外專心地吃起了菜。
李晝若有所思地說:「這麼說,羅教的理念還有幾分道理?」
聽到羅教,馬鏞便毫不掩飾譏諷之色了:「現在的天下,魑魅魍魎再是橫行無忌,總得講因果循環,報應不爽的道理。他們要換天,卻不知自家的天,本身就是不講道理的東西!」
健談的馬道錄說到這兒,又想起一事:「都說,佛門因果講來世,玄門承負看今生,近日有一夥修承負的賊人,最是可惡,仰仗自己有幾分道行,四處挑起爭端,借用他人的事端、災禍,提升自己的修為。偏偏這夥人擅長改頭換面,某已經撲了幾次空,就是抓不到他們的狐狸尾巴。」
他狀似無意地說:「但其中一人,被某用秘術打斷了一條腿,沒有一年半載的修養,絕對恢復不了,若是道友日後遇到,還得煩請告知……」
「在下確實見過。」
李晝一聽馬鏞描述,就想起了官山縣的跛腳少年,甚至更遠的,在腹虺村聽說過的跛腳道士。
腹虺村蛇妖愈演愈烈的開端,就是請來一個跛腳道士驅邪之後。
這不正符合馬鏞所說的「挑起爭端」「借用災禍提升修為」嗎?
暗暗得意了一番自己的超絕記憶力,李晝將腹虺村與官山縣中遇到的可疑人士,以「師妹遊歷遇到,傳信告知於我」的理由,簡單說了一遍。
馬鏞心中一喜。
他突然提起這伙修承負的修士,並不是真的喝醉了話多,而是想要碰碰運氣,看能不能借用李晝的力量,在這個案子上有所突破。
沒想到就是這麼巧,李晝的師妹們真的遇到過這夥人。
等等,師妹們……
馬鏞笑容消失,忽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問題,像薛道友這樣的,還有好幾個?
冷靜……即便是薛道友的同門,也未必都是能生吞邪.神的恐怖存在……
一股清風拂過,馬鏞的冷汗再次冒出,殘存的酒意蕩然無存。
李晝卻沒看出他的情緒變化,還在承諾:「馬道錄放心,若是再遇到這夥人,在下一定通知你。」
這個承諾,應該能換度牒吧。
看起來喝得也差不多了。
想到這,李晝就打算切入正題,沒想到剛張開口,還沒來得及說一個字,樓下就響起了激烈的爭吵聲。
「我們的王子馬上就要迎娶你們的公主,你們這些不識好歹的卑賤之人,怎麼敢將貴客拒之門外?」
一道腔調怪異的聲音格外響,語調生疏,似乎是才學會官話不久。
在他說完後,立刻就有人制止道:「今日酒樓已經被其他客人承包了,貴客請到別處去,莫要在此地喧譁生事。」
「那客人出了多少銀子?我出雙倍。讓他們滾。」
一個滾字,令樓下眾人驀然噤聲,仿佛觸犯了什麼禁忌一般。
包廂里,馬鏞瞥了石一山一眼,後者會意地點了點頭,扶劍起身,往房間外走去。
石一山步伐極快,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樓下,料理了那些不長眼睛的王八蛋。
不想,就在他推門而出時,李晝也站了起來。
反正飯也吃得差不多了,她也想看看,在樓下大放厥詞的人是誰。
她一起身,馬鏞為首的緝妖使也都紛紛起身,緊緊跟在了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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