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桑倚在門口,屋內易承在洗碗。他便代易承跟他說了句:「謝了。」
「害,張個嘴的事。」梁意杉往屋內看了眼,忽的鑽進去,喊道:「易哥!」
易承聽覺甚佳,擦乾淨手走出來:「嗯?」
梁意杉上前,「記得通過我的好友驗證。另外,高考後,你一定要來青寧,我保證帶你玩個痛快!」
易承點頭,跟他擊了個掌:「好。」
「行吧行吧,那我先走了。」梁意杉經過許桑時,小聲說道:「許哥,題我發你了,助我一臂之力唄!」
「……」許桑輕笑一聲,「自己滾回去趕作業。」
梁意杉嘿嘿一笑:「那青寧見嘍!」
等把人送走,許桑回到書房,借著印表機,把梁意杉發的兩套題一併打下來,說道:「挑一套?」
易承輕挑眉:「真幫做啊?」
「不盡然。」許桑便自作主張挑了壓軸題難度更大的那張給他,「你多做做難題,有好處。」
易承接過:「聽你的。」
檯燈下,兩人並排坐在書桌前,黑墨水化成線地落在紙頁上。
許桑只做了後半張,速度快一些,他發給梁意杉並收穫了99+的感謝詞後,他單手托腮,描著易承的面部輪廓細細打量。
稍後,他看向牆壁上的那片黑色影子,唇角輕輕牽動。
遲疑後,他視線偏轉,堅定地看向易承,問道:「你相信,透過文字字骨,能喜歡上一個人的靈魂嗎?」
第77章
筆下是道導數的「極值點偏移」類型題, 易承正在確定切線放縮的點,聽耳邊這一句,思維有些打攪, 他撂下題,偏頭問道:「怎麼說?」
許桑指尖緊實貼著筆,沒轉起來,還帶著些微微的顫意, 像是在壓抑某種情緒。但面上連同聲音,還是穩如平時:「我有一個筆友。」
易承落筆的手頓住, 轉過身, 看著許桑的眼睛,靜靜傾聽。
「我告訴他,我時常被一個夢纏身,夢並不好,跟恐怖片一個特效款。但夢的地點,曾經卻是我的樂園, 可這片樂園,卻在無數次頻繁的回首間,染上灰色調,成為一閉眼便是夢魘的存在……可那個筆友回信說:『比家常便飯還家常便飯』。」
許桑往前探身:「我不解,便問他為什麼。」
聽及此,易承眼睫輕顫,不止因為這些話的文字版他曾看過,還因為此時許桑停了下來, 目光里染著興味與期待,就像看見獵物的獵手,輕撣衣袖, 勾起笑意耐心等待他的落網。
直覺是個美妙的存在,尤其是它應驗的時候。
易承喉頭一滾,簽字筆脫離手心,啪地砸在試題紙上,也順便裹挾走腦中殘留的對數均值不等式。他舌尖抵了下上顎,溫聲:「我猜,你那位筆友回信前,數學考試失利了。」
許桑這回是真不解了:「嗯?」
「他大概會有感而發,回你:『你這夢的性質,跟成績出來復盤考場情況一個樣,結局決定性質。成績不理想,回顧時,任何東西都能成為藉口。答題卡塗錯位、題干看走眼、考前沒睡好、神經抽條3寫成5……真假不論,回憶次數一旦增多,便成了記憶里的事實。若在意得深了,下下下次回顧時,便會存在理智清醒、但意識沉淪的現象。也即是,明知考差是實力不夠,卻會下意識相信是其他因素作祟。至於解夢,下次數學怎麼考好,不消我來教?』」
全程緊鎖許桑的瞳孔,易承將他的微表情看得分明,於是,他百分之九十肯定地傾身,「是吧,亂碼朋友?」
許桑怔愣住。
頃刻間,近年余的光景浮現在面前。是日升日落、是月圓月缺、是星現星滅的不確定節點中跳突出的信件,而由此引折的半喜半憂的情緒在翻然涌動。
貌似都受了「網絡用地注意保護個人隱私」的影響,兩人的信件往來,事件總是抽象的,唯有邏輯與情感不染雜質……明明那麼抽象,卻都能神奇般地具象在回憶的每一幀信紙上。
他喉頭髮澀,聲線觸電了一樣起伏明顯,「一字不差。」
「嘖。」易承伸手,溫熱的掌心側托起他的臉頰,撫上,「真是你啊。」
許桑忽地輕笑,身體前傾,他伸出雙臂,勾住了易承的脖頸。手指收緊,落在他脖頸動脈處,在跳躍的張膨下,感受著生命的跡象。
易承回抱過去,嘴唇貼縫著他耳下皮膚,熱氣隨聲音迭出:「這麼主動?」
「……滾。」許桑笑容驟然收住,想撤回這個擁抱,卻被一股強力錮住——一股他絕對能抗衡的強力,畢竟掰手腕,他贏了——可以說,許桑半是不得已半是不捨得地重新抱住人。
身體相貼,風都透不過去的緊湊。
易承聲音不自知地泛啞:「如果我沒記錯,你最初的問題是:相不相信透過文字字骨、能喜歡上一個人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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