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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下頭,在心底暗自笑了笑自己何等自作多情,抓住儲物鏈,縱身躍下山去。

「……」

「謝師父,你們可太奇怪了。」山上,阮楠在池傾面前,早已習慣性地將存在感放到最低,如今見她躍下山,才終於敢多說幾句話。

謝衡玉站在崖邊,視線一路追隨著池傾的身影遠去,直至她消失於火海,他才緊緊攥著拳,轉頭朝阮楠投去詢問的目光。

阮楠說:「謝師父,你教我機甲術,還幫我清除了魔氣。你是個好人……」

謝衡玉弄不清她想說什麼,許久才道:「所以呢?」

阮楠說:「你是個好人,所以你不要再喜歡她了。」

謝衡玉從未想到自己會在阮楠口中聽到這句話,他猛地回頭逼視向她,目光凌厲冰冷,帶著一種被侵占了領地的危機感:「你在說什麼?」

阮楠托著下巴,枯瘦的臉上揚起一個突兀的笑容:「我曾經的丈夫,和她是一樣的人,在他們眼裡,誰都是可以利用的東西。他們對你好,是因為你還有用。但若是你沒有用了,他們轉頭就會把你丟掉。」

她本坐在地上,現下雙手撐著地,行屍走肉般站起身,張開兩臂朝謝衡玉轉了個圈:「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都是因為我遇見了公儀襄。而你,如果再留在她身邊,也會變得和我一樣,形容枯槁,不人不鬼。」

謝衡玉看向阮楠的目光一片冰冷,毫無波動:「她和公儀家的人並不一樣。你如何能來妖族,如何能學習機甲術,如何能有今日,全是仰賴於她——你是最沒有資格指責她的人。」

「啊哈哈哈哈。謝師父,你怎麼不聽勸呢?我是為了感謝你除了我的魔氣,才跟你講這麼多的呀。」阮楠歪了歪頭,撫掌尖聲笑起來,「當然啦,若是你不相信,自可以走一步看一步。只是她這種人的真心啊,是最難懂的了。有人托我告訴你——若是你再去深究,只會更陷進去,難以自拔咯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人?」謝衡玉在阮楠尖細綿長的笑聲中,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字眼,一陣森然的寒意驟然湧上心頭,「是誰?」

阮楠用那雙凹陷的雙眼盯著他,仗著謝衡玉脾氣好,越發肆無忌憚地咯咯地笑個不停:「我不知道呀,我是很久以前,在公儀家見的他。他臉上戴了個那麼大的笑臉面具……」

阮楠伸手在身前誇張地比了一個大大的歡喜面,咬著手指,神經質地笑嘻嘻道:「哦,他還說,等我有機會跟你說這事時,你一定已經知道他是誰了。」

她好奇地湊近謝衡玉:「所以現在……你知道了嗎?」

阮楠尖銳的嗓音如同一把利刃,鮮血淋漓地插入他的大腦,攪動又拔出。

謝衡玉蹙著眉,在劇痛的回憶里,重新翻找出那戴著歡喜面在火山平原上舞蹈的人——那是個揮之不去的鬼影,與他最痛苦的記憶相生相伴,幾乎與他的絕望齊名。

藏瑾。

謝衡玉喉結滾動,在這須臾的寂靜中,反反覆覆地多次逼迫自己,不要再踏入那人的陷阱,不要再向阮楠追問更多。

可不過是幾拍心跳的間隙,理智再一次被衝動摧垮,明知道這些疑問早在對方的算計之中,他卻依舊固執地詰問出聲:「你同他說了什麼?他是不是問過你的八字?你果真不清楚自己身上有魔氣嗎?是不是……他給你種下的?」

「這只是謝師父的猜測,所以謝師父要自己找答案呀。」阮楠消瘦的面部輪廓,使她臉上那雙眼睛越發突出,她直直看向謝衡玉,裂開嘴,笑得隱秘又奇異,「何況,你怎麼證明,我知道自己身上有魔氣呢?」

……故意的,這也是他故意的。

謝衡玉面白如紙,又一次回憶起藏瑾在潭底對他說的那些話。

「我將所有的真相都告訴她了,可是她替我隱瞞了一切。」

「你盡可以回去,看看她到底站在哪一邊。」

藏瑾當然清楚,這些話傷他至深,如同梗在他心口的一根刺,哪怕如今真正見到了池傾,他依舊不敢詢問。<="<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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