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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劉之衍的體溫,永遠都那麼冷。

焉知是不是長久飲用大劑量安神湯所致?

又或者,喝了摻了什麼東西的湯?

劉之衍這麼跟她說了一通後,她怎麼可能不多想?!

應子清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翻來覆去地胡思亂想,天蒙蒙亮了,才堪堪睡著。

——

每日晨光早早亮起,又早早落下。白晝越來越短,天氣越來越冷。

茫茫青山,積壓著一層經久不散的霧靄。

慶帝在驪宮養了半個多月,可以不藉助外力,下地行走了。

傅太后聽聞,喜不自勝。

恰好,有進宮請安的王妃們捧場,在趙王妃建議下,傅太后著人辦場晚宴,還弄了個名頭,叫冬陽暖醴宴。說是難得皇家人全聚在一起,須得一家人親親熱熱相聚,圍著小火爐,喝著新釀的美酒,驅寒暖冬。

筵席準備了足足七日。

駐守在長安城的王公貴族,收到傅太后的邀請函,帶著家小,馬不停蹄趕來驪宮。

暮色四合,簌簌寒風吹到驪山,就被這裡的燈光與暖意融化了。

空中飄著淡淡雪花,宮燈沿著驪山的每條路點亮,連角落也不放過。遠遠地看,像是把整座山巒映亮,在夜色里閃爍鮮亮綺麗的色澤。

山腳下,人來車往奔騰不息,好不熱鬧。

劉之衍穿身明黃公服,戴了烏錐帽,襯得他整個人平整典雅,貴不可言。

應子清梳了簡單的螺髻,因為升了官,她可以戴華美的金飾了。但她嫌重,只在髮髻里別了幾朵小巧精美的金花,一身淡緋色絲綢襦裙,裙擺迤邐。

一行人在漢白玉階上,朝宴會走去。

吳內祥養好了傷,可臉色仍是蒼白,遠遠地落在後面。

半道上,碰見不少公卿貴族。

穿華服梳高髻的貴婦人們,輕輕曲膝,向太子殿下行禮。貴族小姐少女們躲在人群的後面,雖然跟著王妃們垂目行禮,可小眼神不住往劉之衍身上飄。

劉之衍略微頷首,便是打了招呼。

「喂!太子哥哥,子清姐姐,我在這裡!」有聲音悄悄喊道。

應子清看過去:「謝家大小姐?」

謝凝荷趁著這聲稱呼,從謝家女眷隊伍里跑出來,拉住應子清說:「都說了叫我小

荷嘛。」

「胡鬧!」謝家一位貴婦,沖謝凝荷呵斥一聲,「怎麼跑出去了,還不快回來。」

「我不,我跟太子哥哥一起走。」謝凝荷趕緊抱住應子清的手臂,滿臉不願意。

劉之衍見她跟應子清關係不錯,做了主:「無事,我帶著她一起。」

太子發了話,為首的幾位謝家女眷,面面相覷,只得答應。

謝凝荷驟然笑起來,親親熱熱對劉之衍道謝。而後,她悄悄對應子清做了個誇張的鬼臉:「哇,跟嬸嬸她們一起,她們這也管,那也管,拘謹得我難受。」

沒走幾步,又碰見劉馳騫。

趙王妃拿著孔雀羽做的團扇,正在訓他:「早說什麼了?讓你別在大街上縱馬,這不,你撞翻了攤主的東西,人家找上門來了。」

劉馳騫低著腦袋,嘟囔道:「賠錢不就完了嗎?」

「你想得倒是容易。」趙王妃沒好氣,這麼冷的天,她氣得團扇扇了好幾下風,「人家攤主正正撞上你父王,在他面前告了狀。現在你父王知道了,一會兒見到他,你自己跟他說吧。」

趙王是個好武的人,聲音洪亮,脾氣烈得很。

正是火上澆油的時候,劉馳騫哪裡敢見他,怕被他打死。

一眼瞄到劉之衍明黃服色,劉馳騫馬上丟開趙王妃,急急跑來:「太子哥哥救我!」

劉之衍不解:「怎麼?」

「我最近剛闖了禍,我父王要打死我了!」劉馳騫哭喪個臉。

趙王妃跟著過來,看了眼不爭氣的劉馳騫。自己的親兒子,她再恨鐵不成鋼,也無法,只得對劉之衍嘆氣:「哎,你這弟弟不像話,讓他暫時躲在你那裡吧,最近別讓他見到你六叔了。」

「好,請趙王妃放心。」劉之衍淡淡笑著。

說罷,趙王妃扶了扶披帛,遙遙指著劉馳騫,囑咐道:「這回在你太子哥哥那裡,別再闖禍了,要不然,你跑到天上去也沒用了。」

劉之衍隊伍的人一下變多。

夜空中,突然響起尖嘯的升空聲,而後璀璨奪目的煙花,在雪夜裡緩緩綻開,赤紅色的光芒拖著尾焰,徐徐落下。

每個人的臉上明明暗暗,映著燦爛的煙火光芒。

「這是啟宴的煙火,說明快開席了!」劉馳騫巴不得大家轉移話題,催促道,「咱們快走吧。」

驪宮最大的一處宮殿,溫泉從玉雕龍頭汩汩湧出,噴薄氤氳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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