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里亮著火燭,光線若隱若現。
等人的空隙,應子清不經意間,打量湖面模糊倒影。
那水面,浮現一個穿紗衣襦裙、梳螺髻的少女,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如同古畫上走下的仕女。
宮裡的鏡子是黃銅,照得不如現代的鏡子清晰,應子清心裡嫌棄,極少照鏡子,很少審視自己的模樣。
來了這麼多天,她從未覺得自己跟這個大晉朝有什麼關係。此時,卻恍然發覺,她的舉手投足,她的神思儀態,不知不覺染上這個時代的痕
跡。
望著那陌生又熟悉的倒影,應子清心裡,多了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意味。
溫泉別宮留了許多王爺大臣,他們當中有不少人,第一次到傳說中帝王的游幸別宮。這夜,許多人決定秉燭夜遊,四處逛逛。
安景王不必擔心避嫌,負著手,與姜澤語兩人,庭中散步似的,慢慢走來。
「靈清子,久等了。」安景王悠然道,「這麼晚了,把你召來,希望你別見怪。」
「王爺。」應子清看著他,「請問有什麼急事?」
如果不是急事,他犯不著忙忙地支使人來找她。
「靈清子,幾日不見,又升官了,你確實有一些能耐。看來你在東宮,過得如魚得水,得到你這樣的人幫助,是我的運氣。」安景王十分滿意,打量她的眼神里,多了幾分深意,「不知事成之後,靈清子有什麼願望,需要我效勞?」
應子清沉默片刻,回答:「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是我的心愿。」
「說得好!這也是我的心愿。」安景王禁不住一嘆,他對應子清的回答滿意極了,不住點頭。
可應子清絲毫沒有被讚賞的快樂。
姜澤語恰時插進一句話,眼中閃爍微妙的探究之意:「靈清子心繫天下,胸懷大志。有大志向的人,想來,是不會被蠅頭小利,蒙蔽雙眼,迷失了方向。」
應子清聽到這裡才明白,原來安景王擔心她步步高升,起了首鼠兩端,左右逢源的念頭。這時候把她叫出來,未嘗沒有敲打她的意思。
她覺得膈應,蹙著眉心,沒有說話。
安景王看著少女白皙小巧的側臉,見她不言不語,以為她動了怒,便微微笑起來,打個圓場:「姜先生,不必說這種傷和氣的話。靈清子是聰明人,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應子清臉色變得難看,心情更加凝重。
安景王手中,捻著一串上好的白檀木珠串:「靈清子,晚宴的時候,我離得遠,看不清楚,太子到底發生什麼事?」
「他中毒了。」應子清簡短道。
這種大事,無須刻意隱瞞,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都會知道。
「原來如此。」安景王隨口答道。
安景王沒有露出一絲意外的神情。而姜澤語偏了偏臉,他似是有輕微的不解,隨後釋然般,眼開眉展。
把他們神色盡收眼底的應子清,心裡不禁起疑。
這個時候,她忽然想起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劉之衍的毒,到底是誰下的?
是竇皇后?還是安景王?又或是,她還沒注意到人?
為什麼安景王知道後,完全不覺得奇怪?難道,只因為他不關心劉之衍是否中毒,是否能救回來?
半晌,安景王望著應子清,道出他此行目的:「靈清子,今天的太子,讓我很不安。」
「前不久,當著眾人,劉之衍尚且言語磕絆,他每次說話,不過是徒增笑料。」安景王心事重重,「什麼時候,他變得如此談笑自如了?」
應子清抬起眼,眼眸平靜無波。
「劉之衍變了。」安景王半是下命令,半是商量的口吻,「本王希望你能幫我找出原因。」
「原因?」應子清沒聽明白。
「若是單靠他自己,他早就轉變了,何必等到今日。」安景王滿臉陰沉,揣測道,「他有如此驚人的變化,一定是有人幫他。靈清子,你最好幫本王,把這個人找出來。」
應子清:「……」
我查我自己?
應子清沒馬上答應,她緩緩轉身,問安景王一個問題:「今日晚宴,薛宰相說起摩羅入侵邊朔一事。王爺,你是怎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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