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之衍被要求解除兵甲護衛,獨自一人入宮。今日劉弘煦定會出兵,圍困長安城,當他兵臨城下,借「熒惑守心」之說大做文章,威逼沉疴難期的病弱天子,廢黜太子!
廢去一個冥冥之中影響自己生病的太子,慶帝會如何做?
威逼利誘之下,他難保會答應!
這才是安景王蟄伏數日,按兵不動,精心籌謀出來的真正計劃!
至於竇謝乃至其他世家,或多或少收穫消息,但就如千百年來無數次做的那樣,他們冷眼旁觀這場風雲變幻,靜看劉氏皇族自相殘殺,直至廝殺出一位新皇。到那時,他們才會決定,該以什麼樣的姿態,依附新皇。
應子清猝然回首,天空中一聲悶雷,轟然炸響,驚得人心頭一顫。
卻沒有下雨,極目遠眺,陰沉厚重的雨雲,在遠處肆意翻滾,與地平線模糊交接。天地之間,籠罩著一股壓抑窒息的氛圍,驟然撲面而來的狂風,吹得人心惶惶。
不再耽擱,應子清轉身離開,但被謝言昭追上:「快下雨了,你要去哪?」
「多謝謝大人今日所言。」應子清抬起眼,她的臉色蒼白如雪,更顯得那雙眼睛亮得逼人,「我要做點什麼。」
謝言昭掃了眼應子清,緋紅輕紗勾勒出少女柔弱薄軟的肩膀:「你能做什麼?」
「長安城馬上遭遇大難,城中百姓蒙在鼓裡,本該保護京師的禁衛軍一無所覺,你說我做什麼!」應子清三兩步跑了起來,眼中迸射絕決絕的光,「迎戰!」
謝言昭聽得微怔,原本到了嘴邊,關於女子該如何行事的話,悄然咽下,他脫口道:「你想要什麼幫助,儘管找我。」
應子清向他投去一眼,沒有作聲。
—
宰相府的庭院,自是一派古樸典雅,白牆似雪,灰瓦如鱗。芳草瑩綠,樹蔭鬱鬱蔥蔥,鋪灑一片清涼之地。有幾位侍女身著羅裙,自從蔥鬱小道款款路過。她們用團扇半掩嬌容,彼此交頭接耳,小聲歡笑。
偶爾響起一聲輕柔雀躍的啁啾,花草隨風輕輕搖擺。
一切看起來是那樣的寧靜祥和。
應子清匆匆疾馳而往,只覺得自己的心情惶惶不可終日,與周遭的平靜格格不入。
在迴廊左拐右找,終於在在書房找到薛宰相。
薛正源端坐在陰影里,從幽暗之處,威嚴地注視眼前的女官:「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見他是這個反應,應子清心中一沉:「薛宰相是不是不相信,您大可以去城門之外調查一番……」
「你指控的人,是安景王,你還聲稱世子正在長安城外,妄圖逼宮,廢黜太子。」薛宰相緩聲道,「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這麼重大的事情,可以由武將據實上報,或是由大理寺稟報。但你只是小小女官,本相不可能聽信你的三言兩語,大動干戈。」
她沒有真憑實據,應子清當即想到。
她是根據謝言昭的話,作出推斷。
她說的這些事,還沒有發生,可是等事情發生的那一刻,一切都晚了。
薛宰相從位置上站起來,他投下的影子,比屋內交錯的陰影還要深沉:「應司直,你於我小兒有恩,念及這份恩情,我才有這番告誡。否則,就憑你剛才毫無根據的瘋話,我此刻就能以『擾亂朝綱』的罪名,命人將你拿下,打入大牢。」
應子清不確定,薛宰相是不是覺得她在說胡話,還是不想插手。
但她顯然,不能從薛宰相這裡,尋求她需要的幫助。
應子清微微屈膝,行了一禮:「薛宰相,事態嚴峻,我在此向您發出警示,還請您務必放在心上,不可大意。」
應子清不再耽擱,轉身離開。
薛宰相與謝言昭沉默地站在陰影的深處,凝視她決然的背影。
應子清攜著語蘭出了宰相府,在門口,應子清扶著她,讓她先上馬車,她問:「你與薛沛南說清楚了?」
語蘭點點頭,語氣悲傷:「說清楚了,從此以後,我與薛公子再無干係。」
應子清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些溫柔,她說:「讓馬夫送你回去,回去以後,你與香巧一起,將東宮大門緊鎖。不論外面發生什麼事,聽到什麼可怕的聲音,你們都不許跑出來。」
劉弘煦的目標是東宮,東宮卻不止劉之衍一個人,還有府邸里一干人等。倘若劉弘煦的親兵攻破長安城的城門,東宮裡大大小小几百人口,首當其衝,第一個遭殃。
不論如何,她都不可能什麼事都不做,坐以待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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