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之衍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
霍加倏爾睜開眼,猶疑半晌,咬牙切齒道:「這豈不是叫我們代代王族成為質子?」
「非也,求學而已,」應子清搖頭,「你們摩羅族人沒有聖賢之道,也沒有聖賢書,別人叫你們蠻子,難道很好聽?叫你們的王族讀點書,不必想得嚴重。」
計策非一日之功,劉之衍叫人把霍加從暗牢移出,但他仍然被嚴加看管,直到他們商議出決策,他的生或死也得出了結論。
到了晚間,眾人各自回自己的房間。
進了小樓,劉之衍一路跟著應子清登上樓梯。
「?」應子清推開門,看著他。
那男人跟著跨了進來,恬不知恥地蹙了下眉:「你點一下燈。」
「你怎麼不回去你的房間,你不休息嗎?」應子清擰開一枚火摺子,找到燈捻點上。
房間微微亮起,比起東宮裡的宮燈暗淡許多,兩人於桌邊促膝落座。火光落在劉之衍的側臉上,映出他英氣流暢的下頷線。
劉之衍撿起茶壺,給兩人倒了水:「我在你這裡坐一會兒。」
當然是他隨便找的藉口。
白日,應子清剛剛升上高位,為了她不受非議,劉之衍說話做事,有意克制距離。偏偏這個女人,一點不體諒他的苦心。他不方便捉緊她,她就快樂地跑遠了。
到了晚間,他們還要分房睡覺,那跟陌生人有什麼區別,要知道,原本他們可是同寢殿和眠的。
應子清不去他的房間,那他就主動過來,反正他是不會走的。
也好,反正她還有話想問,應子清喝了口茶:「那你怎麼打算?」
與此同時,劉之衍也開了口:「你是怎麼想到求學的主意?」
應子清愣住,然後笑了,此情此景,很像之前他們溫泉邊一起聊天的場景。不過這一次,劉之衍很堅持,應子清退讓一步,回答他的問題:「難道這個主意不好嗎?」
「讀我們的書,與我們的想法一致,心向一處,就成了我們的一族。從此以後,放眼望去,皆是同袍。」劉之衍看應子清的眼神里,有暗暗危險之色,「刀兵相見,破城屠戮,但不見得能俘獲人心。靈清子的這個做法,刀不沾血,卻叫一蠻族,代代歸順,叫我讚嘆。」
當劉之衍覺得她的想法不錯時,便會叫她靈清子,以讚賞她的計謀之高妙。
應子清不好意思,這種想法是經歷了多少朝代試錯出來的,不是她拍腦袋想出來的,但她沒辦法解釋這個,只得搖頭:「主意好就行,反正
不是我說的。可這種想法是誰說的,我也不能告訴你。」
劉之衍拉過她的手,握在手心裡,把她整個人也拉近了幾分。
他看得出,應子清有塊隱秘的心事,誰都不能告訴。也正是這份心事,讓她處處與旁人不同。
標新立異,有時候是好事,但更多的時候,卻是壞事。不過有他在,應子清只需展示她的光彩,無需在意別人的眼光。
她這麼說了,劉之衍果然不問,應子清心中感動,她心情好,臉上的笑也容光煥發,嫣紅的唇色在黯淡的燈光下,格外可愛嫵媚:「你呢?你還沒說你的主意,你打算如何處置霍加?」
「摩羅人所謂的勇士,與豺狼虎豹無異,旁人以為他們英勇好站,實則殘忍嗜殺。因為他們的勇士只知道揮刀打仗,別的一概不管。這群人是貪圖享樂之徒,今朝有酒今朝醉。」劉之衍淡然,「可是我的一兵一卒,卻是來自百姓。他們從中原奔赴邊疆伐戰,他們心懷太平,肩上扛的是對家責任,二則不可同日而語。」
「對摩羅,要打,更要降服,要他們不敢進犯。」劉之衍說,「但我並不希望我方血流成河,死傷無數,才換得這個代價。」
應子清聽得嘆服,眼眸不由亮了:「所以你定好了,決心扶持霍加成為摩羅的大王?」
劉之衍沒有作聲。
他是這麼打算,但那是前期的計劃。
按照他原來的想法,摩羅數次侵犯邊境,是附骨之蛆。打一場勝仗是沒有用的,必須除之而後快!他未嘗沒有動過屠平摩羅的想法,但他也知道這種處理方式過於極端。
「幸好,你出了那個主意。」劉之衍神色認真,伸手握住她笑盈盈的臉。
讓他來戰場,猶如放虎歸山,他的戰意和暴戾都不必掩飾。劉之衍準備大展身手,肆意殺敵,卻也知道,他還做不到收放自如。
戰火和血腥,輕而易舉地勾起他的嗜血之意,唯有應子清,不費吹灰之力,澆熄他骨血里的殘忍與破壞力。
就像第一次見到應子清,她用小小的香包,輕而易舉平撫他暴躁的情緒。而如今,在這麼大的事情上,她用上靈巧的智慧,再度撫平他血管里肆意奔騰充滿殺戮之氣。
他很痴迷應子清的善良與柔軟,而他的君子之態,不過是偽裝出來的一層皮,扒開人皮後,他真正的模樣,只會叫人心驚膽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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