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去你大爺的!別以為現在在你這你就能隨便丟瓶子了,給我站住!」
仲夏傍晚的春城裡,夕陽在漫天霞光中緩緩下沉,棕櫚樹隨暮風輕輕搖晃,漂亮的最強重高被柔光鍍上最美好的青春色彩。這夜的三環廣場上沒有神風言信、沒有一三雲凱、也沒有綏一蒼一。他們不再是背負不同榮譽而戰的重高學生,而是一群年輕爛漫、拋卻一切優績功利、只管盡情享受夏令營最後一個自由傍晚的十七歲少年。
而等到那輪紅日完全隱沒在西嶺山下,雲海湖上最後一片金色的粼粼波光也被晚風吹散,廣場最中央那半人高的柴塔忽一下就燃起火焰。幕布般的火簾在所有人瞳孔中升騰而起,跳動的火就像少年人跳動的心,散發著熱烈逼人的生命力。
夜風中忽然送來一陣歡快的的音樂,孟景橋回頭一看,原來是兩個神風校工拖著個學校平常做活動用的音響過來了。那音響里放的旋律魔性又熟悉,幾個熟悉流程的地州民族學生率先反應過來:
「《三跺jio》!買買老表些毛玩啦,趕緊起來嗨嘛!」
(《三跺腳》!我天朋友們別再玩了,快起來嗨呀!)
不知是不是音響里「月亮出來亮汪汪,照著阿哥心慌慌」的歌詞對嶺雲人太有奇怪感染力,一群天天看著「請寫規範字,請講普通話」長大的高中生就這樣默契地切換出當地方言,大同小異的鄉音隨著火堆跳動的滋滋聲此起彼伏。音響里的歌在歡笑聲中換了一首又一首:
「阿老表弦子彈起來呀,阿表妹歌兒唱起來呀,月亮已經出來左腳跺起來,我們大家歡樂舞兒跳起來……(《左腳調》)」
「爺爺奶奶請你們圍過來,叔叔阿姨我們來打跳;小伙子小姑娘把手牽起來,小弟弟小妹妹把手搭起來……(《納西三部曲》)」
省里從沒有哪所重點學校教過這類活動,他們卻像天生帶這個基因一樣能無師自通。郭旭和趙歡歡牽在一起快活地蹦來蹦去,其間二人眼神偶爾交匯,像是在交換同頻的心跳;田小岩和他那一群穿紫色校服的蒼一中同學聚作一團,黢黑面頰上是難得開心暢快毫無負擔的笑;鬧著鬧著連李俊榮都被幾個神風男生強行拉了進來,一身西裝革履的男老師被「綁架」在學生中間強行踏起舞步。快樂的圓圈圍著火堆轉了一輪又一輪,看李俊榮被拉入隊伍,施淮雨剛想問張峋宇去哪了哪,就聽那人同樣用方言大喊了一聲:
「停哈停哈,來兩個老表!現在門口停了張車,以收是老斯些葛你們點呢燒烤活飲料,老表些來幫我拿哈嘛!」
(暫停一下,來兩個兄弟!現在學校門口有輛車,裡面是老師們給你們點的燒烤和飲料,你們來幫我拿一下吧!)
張峋宇平常就是個有點痞里痞氣且隨意鬆弛的老師,但乍一聽他如此入鄉隨俗地喊出一句,施淮雨還是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幼年省隊眾人面上表情同樣是精彩萬分,面面相覷後卻還是離開大圈跑了過去。張峋宇就這樣帶著一群人穿過學校,黃誠邊朝門口走邊打趣道:
「闊以呢嘛,不管峋鍋講哪國語言我們幼年seng隊都反應得起來,默契成這fe樣子真呢是要整成一大家子克得啦。」
(行啊,不管峋哥說哪國語言我們幼年省隊都反應得過來,默契成這樣真是要弄成一大家子去了。)
「seng訓都完得了還喊幼年seng隊改?葛消趁現在改個名字?」
(省訓都訓完了還叫幼年省隊啊?要不要趁現在改個名字?)
這聲音讓施淮雨下意識一愣,因為認識一年多他還是頭次聽孟景橋說方言。而那人仿佛也知道他所想,話音落後就朝他所在方向挑了挑眉。黃誠即刻同意地把群名拉出來改成了「新一屆省隊(成熟版)」,施淮雨則在一群人來到校門口麵包車旁後悄悄溜到孟景橋身邊:
「第一次聽你講夢澤話,感覺挺稀奇啊。」
張峋宇找干相關工作的高中同學給省訓兩百號人點了一大堆燒烤,一群男生在司機協助下將一隻只白泡沫箱向外搬。李河「買買散散這個急闊姨看的太板扎了(天啊這個烤鯽魚看起來好香)」的感嘆從不遠處聲傳來,孟景橋瞧著施淮雨輕輕勾了勾唇角:
「怎麼樣,在從小夢澤主城土生土長的小雨老師來評價下我說得標不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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