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更願意憎恨那些起點相同的人。
「嗯。」李富德從兜里掏出一盒含片在趙春生眼前抖了抖,示意他拿一顆,「俊濤這孩子真是不錯,趙隊長培養的好啊。」
這次趙春生沒接話,只是把嘴角習慣性的往上扯,李富德以為他是捨不得,也就沒再多說什麼。
「你這幾年反詐工作做得好,我想問你個事。」李富德先倚在了車身上,「這幾年咱們東文有拿『裸貸』做典型的案子嗎?」
「裸貸?沒有。」趙春生的眼睛往上瞟,「咱們本地沒有相關的案件,宣傳的時候還是拿那幾個全國知名的案子寫,不過……沒有,確實沒有。」
「不過什麼?」
「沒什麼。」趙春生撓撓頭,靠下的頭髮被他摁住一個窩,「李隊您不處理這樣的事兒不知道,他們這些放錢的都可精了,像以前那種虛抬借款金額的招兒人家都不用了,他們現在就靠高利息掙錢,而且他們收債的方式也升級了,所以受害人報案也沒什麼用,人家沒偷沒搶沒傷人,我們想管也有心無力,我只能保證沒有報案成功的案子,至於那些『私下調解』的我也不清楚。」
「明白。」李富德看了眼手錶,錦華公園發現的屍體已經送到市局三個小時了,他拍了下趙春生的肩膀,「我去打個電話。」
趙春生點點頭,胳膊交叉抱在胸前,看到李富德走遠了,他不動聲色地把含片吐了出來。
李富德的電話直接打到了劉法醫的手機上,他想儘快知道死者的死因。
電話接通後沒聽到劉法醫的聲音,反而聽見尖利的咒罵聲,男男女女的聲音混在一起,吵得李富德把手機都挪開了兩三厘米。
「餵——老劉?」
吵鬧的聲音漸小,在關門聲後終結,「你喊什麼老劉,我才多大。」
「家屬鬧事兒了?」
「明知故問。」劉法醫把襯衫最上面的扣解開,「死者家屬不同意解剖,要死要活讓我們賠償。」
「結果怎麼樣?」
「不怎麼樣。」劉法醫嘆了口氣,「死者是因為失血過多死亡的,而且他從遇害到死亡這個過程很長,大概有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
「對,通俗點講就是讓血一點點流干。」劉法醫說話慢了下來,「我聽說新民小區也有一個?」
「那個是憋死的,拋屍在垃圾堆里,比這個慘。」李富德坐進自己的車裡,他從副駕駛前的儲物箱裡拿出來一包煙,抽了一根夾在手裡,「操。」
車裡只有煙,沒有火。
「事情不都是一點點解決的嘛,別著急。」劉法醫聽見那聲國罵,以為李富德是為了案件的事情生氣,「你那倆好徒弟怎麼樣?」
「別提了,一時半會在醫院裡出不來。」李富德想起來那兩個小兔崽子更煩躁了,煙也被他攔腰折斷,裡面的菸草碎掉在他的黑褲子上格外顯眼,「掛了,現場還有事,屍檢報告記得留一份給我。」
····
鄭直在康復教室突然打了一個噴嚏,齊平貼心的把薄毯搭在他腿上,「這邊冷氣開的比較足。」
徐希找來的這個專家是一個快六十歲的德國佬,鄭直從進來就看著他的頭皮,這個髮型放在市一院至少得是主任級別。
「鄭先生你好,你可以稱呼我為康醫生。」
康醫生的中文帶著濃濃的德國家鄉風味,聽得鄭直反應了半天才把右手遞出去,「你好,康師傅。」
康師傅……
齊平站在鄭直身後借著收輪椅的功夫偷笑,他自從進入萬盛醫院就負責頂層病房的看護工作,到這裡住院的都是一些上了年齡的權貴,很少有鄭直這樣的同齡人。
「師傅?」康醫生遲疑了一下,然後笑著說:「你們中國人的稱呼真的很有趣。」
鄭直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叫錯了,耳朵一瞬間就紅透了,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借著毯子的遮擋,腳趾頭在拖鞋上狠狠地摳了兩下。
「我們今天先做一下康復計劃。」康醫生站起來,拉起鄭直的右臂,「我需要先觀察一下你。」
鄭直被康醫生『觀察』了一個點,也被他那個奇怪的口音折磨了一個點,從康復教室出來的時候他立馬掏出手機給勾陳一發語音消息,「徐希找到這大夫說他姓康,我腦子抽風管人家叫康師傅。」
齊平依舊站在鄭直後邊推著輪椅,他看著鄭直發信息的時候笑得難以自抑,也跟著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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