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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蒼微微詫異,深深看了江眠一眼,躬身恭敬道:「是,姑娘。」

*

月上中天。

薄薄的一層烏雲半遮著月亮,月光透過

雲層灑在京郊的軍營里。

軍營的主帳中,一燈如豆。

江眠給父親施完最後一遍針,放下了手裡的銀針。

弟弟江睢已經被她趕回去找了個營帳睡覺了。

主帳中只有榻上躺著的父親和她自己了。

江眠伸手為父親掖了掖被角。

昏暗的燭光下,她也有些昏昏欲睡。

她伸手取過一旁的茶壺,為自己倒了杯茶。

其實父親的毒已經完全解了,只是因為之前身體虧損的厲害才沒有甦醒。

再喝上幾副藥,養上數日,自然變回醒來。有她在這裡調理,也一定不會落下什麼病根,定會好得全全乎乎的。

只是她還是不放心,才執意留在主帳里守著父親。

回想起這幾日的騎馬千里奔襲,封鎖軍營查人,到審訊逼問毒藥,樁樁件件雖是她和弟弟所為,可是這背後處處都有元璟相助的痕跡。

他們騎來的那兩匹神駒日行千里,迅疾如閃電,若不是它們,她和弟弟不可能將七、八天的路程生生壓縮到五天。入了軍營後,若不是有元璟給出來的青蒼相助,雖然她未必束手無策,但是一定會多耽誤很多時間。多耽誤的每一秒,父親都多受一分煎熬。

還有審訊,若是在與下毒之人的交鋒之中稍有差池,以致於讓他成功地自殺,線索就此了斷。這後果江眠不敢設想。

深夜營帳中微微掠過一絲寒風。

想到那種可怕的可能性,江眠都不禁打了個寒顫。

她長長的嘆了口氣。

這回的人情真的欠大發了啊。

要怎麼還呢,難道真要以身相許?

江眠「噗嗤」笑了一聲。

想到元璟那雙墨黑色的眸子,不知道他要是聽到自己說為了報恩「以身相許」會是什麼反應。

會不會傻掉。

今天下午說起花鳥獸紋的時候,她還一瞬間想過要是元璟在這裡就好了。

此時郊外的深夜裡,四周一片如深海般的寂靜。

江眠腦中卻突然浮現出京城王府中的那個小院兒里,每天傍晚時的裊裊炊煙。

深宅大院的王府中卻是一片人間煙火氣。

暮色四合的時候,端王總會端著幾碟自己做的菜從小廚房出來,坐在小桌子旁邊等她回來。

在一起住了幾個月,她不曾察覺。

原來分開以後,她也會想起他。

要是他現在在這裡……

江眠笑了笑,沒有再想下去。京城中正是多事之秋,只怕他也正忙得焦頭爛額。

她又去查看了一下昏睡中的父親的臉色,準備把燈吹熄,在椅子上和衣睡一會兒。

然而轉頭之際,卻突然發現營帳上有一道黑影一晃而過。

江眠瞬間警惕。

營帳外有幾株小樹,初春的天氣里發著嫩芽,在月光下的微風裡輕輕搖曳,所以營帳四周一直有樹影交錯搖晃。

不過剛才那個黑影,卻不是樹影。

她清晰地看到,那是一個人的形狀。

此時營地里已經被青蒼和父親的親信完全掌握,怎麼會悄無聲息地潛進來一個人?

外面發生了什麼?

江睢和其他人還安全嗎?

江眠腦中瞬間百轉千回,面上卻無異樣。

她按照剛才的動作軌跡吹熄了蠟燭,和衣仰躺在了椅子上,閉目等待。

夜裡的寒風微微凜冽起來。

江眠能聽到外面越來越大的風聲。

半晌過去。

那人仍沒有動作。

江眠便知道,他想要等她睡著,再進來偷襲,一擊斃命。

她把進了軍營後就一直揣在懷裡的匕首拿在手裡,輕聲挪到了營帳門口,靜靜傾聽著外面的聲音。

耳朵慢慢適應夜裡的寂靜,她分辨出了營帳門口外的一道呼吸聲。

她心裡冷笑一聲,攥緊匕首,突然向外一撲,手中尖銳的利刃向著那人心臟處猛地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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