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家三兄弟中的黃二牛就在搬運隊,他才十五歲,人小手嫩,每次幹完活回木屋,都先坐在床頭,拿竹刺將血泡一一挑破,其他兩兄弟見此,心裡實在心疼,尤其是黃三牛,他和黃二牛是同一胎,就晚了一刻鐘鑽出肚子,感情上要比大哥親厚些。
每當黃二牛挑破血泡時,他都趴在床頭,安靜看著這幕,只覺那血泡怎麼這麼大這麼可惡,瞧著那麼猙獰恐怖,他忍不住一遍遍問,「二哥,你疼嗎?」
黃二牛這時就會沖他笑笑,或者握拳揉揉他的腦袋,「哥不疼。」
黃三牛抿唇,血泡被刺破的時候,二哥手掌總是不自覺顫抖,而且昨天的血泡還沒好,就在上面磨出新的,那塊地方一直血肉模糊,二哥摸過的地方都會留下血印子,怎麼會不疼呢。
黃三牛猛地坐起身體,「明個我去幫你拉石磚,你好好休息,不用擔心飯錢,我和大哥養你。」
黃大牛也道,「你一日三餐,加住宿洗澡的錢,最多也就三十文,我和三牛完全負擔得起,還有餘力去雜貨鋪給你買點零嘴吃,休息下吧。」
黃二牛卻搖頭沒有同意。
黃三牛知道他這二哥話少,卻是十足十的犟種,自己認定的事就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果然之後任他和大哥說干嘴皮,二哥都沒同意放棄上工,他瞅著二哥每一塊好皮的手掌,急得嘴長燎泡,卻一點法子都沒有。
就在他想要將二哥捆住,強行留在木屋裡修養時,通往後山的那條路修好,之後再搬運食物石磚,就無需再受坑窪顛簸。
黃三牛站在嶄新的路上,筆直平整,一眼望去能望到底,腳踩在上面也是堅硬又結實,上面有著纏繞的雲紋,在薄薄的月光下,仿佛活了過來,有種騰雲駕霧的飄渺感。
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他們村子能有的路,太好看了,也太精緻了,黃三牛恍惚走出兩步,感受著順暢的步伐,想到黎大人說之後會將村子所有土路,都改成石磚路,呼吸都快了兩分。
這是真的嗎,他們真能有這樣好的路?
黃三牛不敢相信,但理智告訴他黎大人說出口的事,那就一定會做到,從大人最初到來,一直到現在就沒有食言過,想到這他的心頓時火熱起來。
他扭頭看向走在身側的二哥,他們的身高相似,黃三牛一眼就對上二哥的眼,裡面閃爍著光點,眼尾眯起,充斥著單純的快樂與高興。
是該快樂的啊,路面不再坑窪,二哥就不需要為穩住獨輪車費勁,輕鬆推著石料來往,他那雙飽經折磨的雙手,也能從痛苦中解放出來,不會再磨出滿手心的血泡。
黃三牛神采飛揚,沒想到困擾自己那麼久的難事,會這樣突然解決,他一把攥住二哥的手臂,「你那獨輪車呢,拉出來耍耍。」
黃二牛被說得意動,他原本就想推著走走,只是這裡人多,夫妻親人依偎著,氣氛,他不好意思這麼做,此刻被三弟提議,到底是沒能忍住,推著獨輪車上了石磚路。
上手的第一感覺就是輕鬆,十分輕鬆,每次他握上車柄,手掌總會生出刺痛,走出不到兩步,之前的破口就會開始滲血,而這一次不光沒流血,就連傷口的痛楚都像是隔著一層柔紗,變得柔和起來。
黃二牛下意識蹙起的眉鬆開,嘴角含著笑,他推著獨輪車走了一個來回,手上跟沒重量似得輕快,他比其他人的感觸更深,雖然肉眼瞧不出太大的差別,但只要有一毫米的凸起,都會導致車卡住,或者不受控制朝旁邊歪去。
以前走小土路的時候,真非常難走,他們這些搬運工都是咬牙在堅持,雖流了不少血與汗,卻沒有任何一人抱怨,他們感激黎大人的恩情,也相信大人會改變這一切。
而此刻一直等待的黃二牛,等到了大人的石磚路。
他拿掌根一擦眼睛,「我就知道這是暫時的,大人會帶著我們把日子越過越好。」
黃三牛見此,比他自己撿錢還要高興,他一把攬住二哥的肩膀笑道,「工作輕鬆這麼多,不得請兄弟吃點好的啊,等會全豬宴,把你那份分我點唄,你說是不是啊大哥?」
黃大牛一直心不在焉的,他還在想疫病的事,糾結到底是自己猜錯,還是疫病真來過,只是被黎大人治好了,他仔細回憶剛才那三人出現的場景,腦中的思緒越來越多,將他攪成漿糊。
「煩死了!」他大吼一聲,把兩個兄弟嚇了一跳,黃大牛自己倒是神清氣爽,決定不再想這無腦的事,就算是疫病又如何,反正黎大人可以解決,他只要跟緊大人的腳步,黎大人說啥他做啥就行。
黃三牛觀察大哥好一會,用眼神問二哥怎麼回事。
黃二牛搖搖頭,黃三牛正想出聲詢問,這時在石磚路東南方向的豬圈那裡,忽傳來野豬的嘶嚎聲,那種略顯尖利的聲音,就是某種信號,叫所有人的目光集中過去,果然豬圈門口有兩隻豬被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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