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那黑夜來自星辰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225頁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喂,把我裹成蛋卷了!——你幹什麼!」

他張開胳膊,隔著被子把我抱了起來,走到後面乾草堆上,放了下來。

「我想把蛋卷強行帶回莫斯科,可以嗎?」他仍從外面抱住被子,我在裡面動彈不得。

「那我會等戰爭結束,找機會回來。」我說。

「如果你到莫斯科,我也會想辦法,讓你能在小範圍內自由研究,你相信我嗎?」雷德又問,他的臉近在咫尺,我能感覺到他的呼吸。

「我相信,但沒辦法和同行交流是不成的。」我說,「我很感激你願意為我做的這一切。」以他的信仰,願意尊重我的研究算是很難得了,但我並不希望他為了保障我研究自由而和自己國家作對。

「不用感激,」他低聲說,「你沒有給我幫你實現這一切的機會。」

黑暗中,他的眼睛像隆冬的寒星,遙遠而孤獨。他右手從我雜亂的頭髮上面摘下一小根稻草,左胳膊仍然隔著被子把我攬住。我縮了脖子,把臉藏在被卷里。

「晚安,蛋卷姑娘。」我感到頭頂有一種壓力,似乎是手指按了一下,或被吻了一下,在被子裡的我沒有看到。

第二天,伊萬通知我和雷德去見排長尼古拉,尼古拉戴著眼鏡。

「我以前是個小學老師,」他介紹自己說,「聽說您是個護士?」

「我學過一些護理,在醫院做過事情。」我看了看雷德,昨天我們已經統一了口徑。

「那麼,告訴我您的本名吧,」尼古拉冷然道,「這位叫米哈伊爾的勞工說您叫娜塔莎,但他說您母親是俄國人,而您卻告訴伊萬和彼得,自己的奶奶是俄國人。您又沒有真正的身份證明。」

我有一份雷德給辦的假證明,但身份不是護士,雷德把那份證明藏到托奧老爹家牆縫裡了。

雷德皺了皺眉頭,在見到他之前,我隨口提到自己奶奶是俄國人。和雷德統一口徑時忘了這茬,現在露餡了。我沉默了一會,決定說半真半假的實話。

「那是情急下騙你們的,我母親是中國人,」我說,「你們知道中國嗎?也有紅色軍隊的那個國家。我的中國名字叫施雲貝,在這裡叫娜塔莎。你可以從我面貌上看到東方特徵。」

尼古拉一聽就笑了,從旁邊拿了一條濕毛巾遞過來:「先擦擦臉吧!」

我擦了臉,尼古拉盯了我好一會:「是有點像東方人。你這樣的人在這裡,納粹沒有把你關進集|中|營?」

我看了看雷德,見他認可了我的說法,於是順著思路說:「經常遇到危險,也進過集|中|營,但米哈伊爾和一些好心人幫我一次次躲過去了。」

「一次次躲過去?也太容易了吧!」

「不,不容易,」雷德說,「一個德國裝甲上校看上了她,霸占了她。所以才允許她在診所工作的……」

裝甲上校……霸占……這是阿爾伯特的惡霸版本嗎?我把頭垂得很低。

「她經常受虐待,身上也有傷的。」雷德走近,指著我破開的羊毛襪,裡面有好幾道瘀痕。昨天雖然摔倒,但也不會有這麼多傷痕,這都哪來的?

想來想去,大概還是「復活」未久,血液成分還不太正常,體內容易瘀血和出血,隨便碰到哪就是一道淤青。雷德觀察仔細,比我都先發現。

後來,尼古拉讓伊萬來告訴我,讓我回奧托家裡住,他家後院大,會讓一些傷兵來找我,讓我處理傷口。但平時不要外出,也不要打扮。

後來雷德責怪我:「你竟然忘記把全部情況告訴我,幸好尼古拉相信了你。」

我責怪他:「為什麼不一開始給我起別的名字呢?占著你的娜塔莎的名字,很彆扭。」

雷德一呆,隨後笑道:「不,不彆扭。」

那天下午開始有士兵找我處理傷口,因為他們的醫務兵陣亡了。我的護理水平只是勉強過得去,參加了護士訓練但沒有太多實操。處理那些嚴重化膿的傷口時經常疼得他們大聲叫罵。但他們一邊罵一邊又轉過來說:「不是罵你,我在罵納粹!」

有些人則把我消毒用的酒精喝掉一大口,高聲喊著:「好多啦!」

那個叫彼得的士兵總是來幫忙,經常起鬨說自己生病了,需要給屁|股上打針。有時雷德用笑話幫我解圍,有時其他士兵把他按住,因為其他人也喊著要打針。

奧托夫婦幾次失口叫我西貝爾,雷德都告訴旁邊的人,這老兩口記憶力差,總是把我當成他們自家的孩子,所以叫錯了。

幾天後的一次,尼古拉在旁邊看我們工作,我告訴他,奧托老媽媽因為被打,幾天臥床不起,希望他能約束士兵,不要虐待老人。

排長回答:「你根本不懂戰爭。士兵們離開家鄉,沒了親人,挨餓受凍打到這裡來,隨時都會丟掉性命,為的是什麼?就是報仇!他們沒有在這村里殺人,甚至對您——唯一的年輕女人十分禮貌,這已經是最好的布爾什維克戰士了!」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