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結婚吧。」
「什麼?」
「就是我嫁給你。」
他把煎餅放下,擦了擦手,好像這個話題過於正式,必須正經談論一樣。
「雖然我每天都想這件事,但是——」他伸出手握住我的手,「現在還不行。血統審查那一關還好。我換了幾任上司,有舅舅幫著不會通不過。但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安全,既然要躲著希拇萊,沒辦法用以前的身份,否則坐火車都會被發現。總不能和你的假身份結婚……」
「我們可以請幾個親戚好友,辦個秘密婚禮。這樣就行了。或者誰也不邀請,只我們兩個。」
「太簡單了。」他搖頭。
「簡單了好。」
「不能這麼潦草——」
「討厭你!」我拍桌子,「我就要這樣結婚!誰知道明天會怎麼樣,萬一我又死了——」
嘴唇上一隻手,他阻止了我的話,眼睛裡有了水光,我知道這句話觸到了他痛處,正要道歉,他說:「你說的對。我們就這樣結婚。」
有了這層打算,馬上就想走。我看了看托奧老爹的傷勢,阿爾伯特找連長澤普告別。
但隨後阿爾伯特回來說:「我們暫時走不了了。澤普說,如果我走了,只怕村民要被殺掉。」
「為什麼?!」
「我停職的事澤普幫著我隱瞞著,岡特所以還懼怕我。但是如果我走了,他就有權以通敵的罪名處置村民。據說他聽說我要走,還叫了記者。」
「這裡沒有發生慘案,為什麼要派記者?」
阿爾伯特低下聲音:「處決村民,拍照片,說是蘇聯人做的。」
於是這天我們沒有走。白天阿爾伯特還在屋子裡陪我,但到了夜裡10點多,他又要和澤普帶人出去。
「你們要去哪裡?」我問他。
「貝兒,」他走近低聲說,「你這幾天身體還不好,不要急,等過幾天回柏林,我整個人都是你的。」
「你說什麼啊!」我大窘,澤普在門口聽到了,正呲著牙笑,「我是問你們在忙什麼!」
「我們要在岡特之前接到記者。」
就這樣,他們在村口道路布置了士兵,天剛亮把記者馬蒂斯堵在村外,悄悄從托奧的後院帶到了屋子裡。
在這裡,阿爾伯特把情況告訴馬蒂斯:「我們的人民落入蘇聯人手中,想辦法自保是正常的,不應該被處決。您難道要把這樣虛假的報導交上去,讓自己手上沾上德國人民的血嗎?」
澤普也勸道:「如果您同意不報導,我派人把您秘密送回去。」
馬蒂斯詳細問了為什麼村民沒有被蘇聯人傷害,聽說有人給蘇聯人治了傷,非要知道是誰,阿爾伯特只好讓他看了看我。他對我頗為好奇,問了好幾個問題,想知道我如何說服蘇聯人的。但阿爾伯特不允許他問太多,替我掩飾了過去。
這時天都亮了,岡特在外面打轉,質問每一個人,為什麼記者還沒到。
「上面已經知道這村子的事了!」馬蒂斯道,「只怕社長已經匯報給宣傳部長了。您知道戈培爾博士,他不在意真假,只是要大新聞。實話告訴你們,就算你們把實情反映上去,只怕結果也是一樣,村民們跟蘇聯人友好相處,這是不可能的,不允許的,明白了嗎?——我可以走,你們不要向人提起我的這番話。」
我從旁觀察著馬蒂斯,感知到了他的思路,於是說:「現在報紙上論調有兩個,一是宣傳敵人的殘暴,二是鼓舞自己的士氣。能不能從另一條路著手?」
澤普茫然問是「哪一條路」,阿爾伯特已經明白了:「對,既然都是編造,就編一條關於收復失地的新聞吧,也算鼓舞人心。」
馬蒂斯吭哧了好一會,尬笑道:「誰說要編造了?都是基於事實的選擇性描述……」
「是的,勞斯多夫也確實收復了,不算完全的編造。」我打圓場。
記者站起來踱著步子,又問了一些細節問題。
「這樣怎麼樣?——休假的上校孤身一人帶著路上收攏的殘兵,打退了敵人的一個營,收復了村莊——似乎還不錯!再強調一下上校是負傷的。」
阿爾伯特聽得蹙眉:「對方只有一個排多一點。而且澤普的連也不是殘兵,有一半新兵,但整體素質是過關的。」他的軍|事素養讓他聽不得這種信口開河。
「只要您的新聞需要,我們就當殘兵!」澤普這時完全明白了。
「蘇聯人綁架他的未婚妻,迫使他投降——」馬蒂斯又轉向我,很想挖掘我的事,阿爾伯特再次擋住了他。
「那就這樣吧。」阿爾伯特不喜歡聽誇張的部分,有結果就夠了。
於是事情就這麼定了,這時馬蒂斯出去見岡特。後者對這種處理不滿意,但懾於阿爾伯特在場,外加記者似乎被自己挖掘的新故事吸引,開始各處取材拍照片了,岡特不再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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