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說過海德堡會一直安全,」他說,「所以我托朋友在買了這棟房子,舊是舊了點,但很快就能修好。」
我張大了嘴,看看房子,又看看他。他說結婚禮物,原來是幢房子?
屋頂上的工人是法國勞工,見阿爾伯特穿著軍裝,有些膽怯地問我們是誰,聽說我們是房子買主,趕緊打了招呼,埋頭幹活。
他拉我進裡面看,樓上樓下都各有兩個臥室。
「諾娜媽媽可以住一樓。樓上|我們住一間,另一間留作客房。」在二樓陽台,我們又和工人打了招呼,我看到陽台雨搭下有個燕子窩。
「也不知春天會不會有燕子回來。」我說。
「什嘛?」工人以為跟他說話。
阿爾伯特把一包香菸扔了上去,工人一把接住。
「這是我妻子,她說,不要拆那個燕子窩!」阿爾伯特大聲說道。
「燕子窩?」工人伸頭在雨搭下看了看,「本來也沒打算拆!」
「你直接說不要拆就好了,還非得加上『這是我妻子』。」我說。
阿爾伯特喜上眉梢,得意一笑。
下了樓,他指著門口一塊土地:「可以種上紫藤。」
我知道為什麼是紫藤,他知道我們在草地街的住處就有紫藤,我和父親都很喜歡它開花的樣子。
兩個人站在門口,看著仍有破洞的屋頂,看著還是空地的屋前花園,想像著它修葺一新,長滿花草,紫藤開放的樣子。它有一天將會像一個真正的家。
「你父親如果想來看你,也能找得到地方。」他輕聲說。
我眼中一酸,久久不言。
「除了燕子窩,還有別的要求嗎?」
我搖搖頭,他把一切都想到了,我一時想不到不滿意的地方。
後來在俾斯麥廣場附近挑家具,順遍去了一家金店,他買了一個銀杏葉掛墜的項鍊和配套的手鍊,親手給我戴上。又買了一條銀質的書籤,可兼作裁書刀。還要再買髮夾類的飾品。
「你今天是怎麼啦,要買全套鎧甲嗎?」我數落他,「買了房子,你的積蓄也差不多花光了,還不省著點,免得戰後我們連飯也吃不起!」
他不答,把髮夾在我頭上比來比去,在我一聲聲反對中,硬是挑了一個有貝殼花朵的銀髮夾才作罷。然後又拖著我去照相。
照相館各種衣服都要我穿一遍,什麼古羅馬式的、還有維多利亞式的裙子也被翻出來。
「我的衣服各式各樣,你就這一套軍裝。」我打趣他。
「這表示不管你在哪裡,變成什麼樣,我還是我。」他按了按帽子說,接著扭捏了一陣又道,「主要是這次來這裡理了發,那個理髮師不行,剪太短了!」
一直照到晚上,累得我雙腿直打哆嗦。
好容易回到旅館,吃了點東西,我對著鏡子把髮夾拿下,梳著頭髮,他從背後抱上來,將臉靠在我發間。我放下梳子抱住他。累了一天,但他激|情絲毫不減,吻了一會,將我整個人抱起。我卻在他懷裡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拉著你忙了一整天,」他說,「對——」
我手指貼上他嘴唇,阻止他道歉,把自己的嘴唇湊上去:「假期將盡,你又要上前線了,是嗎?」
他雙臂收緊,身子微微發顫:「這次我決定去莫德爾元帥身邊當參謀,因為你說他最終會投降給英美軍|隊。你還說4月後戰爭就會結束,這些我都記在心裡。」
上一次回現代,嘴上說著我要放下了放下了,言不由衷的我還是在業餘時間把二戰歷史細細捋了一遍,尤其是45年投降前的部分。這時果真派上了用場。
「可我這一走,只怕,只怕——」
他怕出現意外,自己再也回不來了。
「你不會死的,你已經死過一次了。」我撫他眉毛,「我之所以能成功回來,就是因為你的靈魂想再活一次。」
「即使不死,被敵人俘虜,也不知道哪年才能回來。」
「這裡一切都被你安排得很好,我就在這裡等著。」
但海德堡房子沒翻好,我也還得找希拇萊報導,所以必須回柏林。沒想到的是,在柏林也要搬家。因為阿爾伯特這次升職,我們被配發了一幢別墅作為少將的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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