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可怕嗎?余醉不這樣想。
他問過爺爺,什麼是噩夢。
爺爺告訴他就是讓人害怕的夢。
而他在做這些夢時並沒有感覺到害怕,所以不認為它們是噩夢,但當他把夢中的場景講述給爺爺、講述給弟弟,他們卻總會流著淚看他。
余醉想不明白。
那些事應該確實是恐怖的,可為什麼他不感到害怕或痛苦?
後來他發現,恐懼這種情緒是一種保護機制,一種對自我的愛和憐惜。
人愛自己,不想讓自己受到傷害,所以做噩夢時會感到恐懼並立刻驚醒。
余醉沒有這種愛。
從出生開始,他那具因價值連城而遍體鱗傷的腔子裡,裝的就只有麻木、買賣和遺棄。
人類世界如煙花璀璨,而他的世界是一場悲慘的通關遊戲,他的身體作為npc被困在遊戲裡,他的靈魂出離身體外漂浮在半空中,以旁觀者的視角看著自己經受這一切。
一個冷漠到連自己都不愛,對自己都沒有半分憐惜的人,很難對所謂的苦難留下陰影,更難對一場夢境產生恐懼。
所以余醉活了將近三十年,直到弟弟自殺前,從沒做過噩夢。
「你以為我這些年過得和你一樣糟糕嗎?」
「你以為我像你恨我那樣恨你?」
余醉輕嗤一聲,站起來:「做什麼白日夢呢,你也配?」
嘴裡的糖吃光了,他的耐心也耗盡了,隨手拿起身後的椅子一腳踹斷,攥著半根椅子腿。
「你表現良好減刑我知道,你什麼時候出獄我也知道,之所以沒在監獄門口就把你宰了是因為我懶得搭理你,但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余醉一腳踩在李善仁頭上,握著椅子腿猛刺下去。
「因為他是你弟嗎!」
動作一頓,余醉的瞳孔短促地縮了一下。
李善仁張開大嘴癲狂地笑起來:「哈哈哈哈怎麼不動手了?」
「來呀,弄死我呀!」
「弄死我今晚你弟就會收到不下十封郵件,你猜那些郵件里寫的什麼?」
余醉定了幾秒,緩緩放下手中的棍子
李善仁知道自己賭對了,肩膀顫抖著笑得特別猖狂。
「你是不怕我了,但你總有怕的,是人都會有恐懼,3037,不要覺得自己長大了就可以擺脫我的控制!現在就給我準備十億美金和一條遊輪!不然我馬上讓你弟知道真——」
話沒說完,余醉一把攥住他的脖子摜在地上,掰開嘴巴,嬰兒手臂粗的棍子直接捅進他嘴裡!
「你當你在威脅誰。」
劈裂的木頭,豎著無數根尖銳的倒刺,就這樣一節一節碾進人的喉管。
李善仁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感覺自己的喉嚨被一股巨力撐開撕裂,裂成一條條口子,每條口子裡都卡著一片向下切割的木刺,腦袋被迫向後垂直90度,嘴裡直直地插著那根棍子。
鮮血混著口水一股股地往外噴涌,他雙眼暴凸,嘶聲慘叫,像條死魚似的拼命翻騰,兩條腿在第地上瘋狂踢踹,滿臉都是不敢置信,不相信余醉可以這樣不管不顧。
「你……你不怕……你弟……知、知道……」
「怕。」余醉面無表情地把木棍捅到最深,「所以才要永絕後患。」
言聽計從受人擺布從不是他的人生信條,他對付威脅的手段只有一個,以暴制暴。
陳樂酩就是他弟弟這件事,在楓島根本算不上秘密。
每年春節餘醉都會帶弟弟回家過年,很多人是看著陳樂酩在他手裡長起來的,不說當年一起跑船的叔伯兄弟,光是迷路海碼頭上上下下幾十號人,有一個算一個,都知道誰是他們家小少爺。
知道但沒一個人多嘴,都要歸功於他那個開膛手的名號。
「我以為你是抓住了我多大的把柄才敢單槍匹馬地闖到這裡叫囂,等半天原來就這個。」余醉瞬間覺得無聊透頂,浪費時間,一腳踹出他嘴裡的木棍。
幾顆大牙混著一股鮮血飛濺出來,李善仁倒在地上苟延殘喘。
「郵……件……我、我已經發了……」
余醉沒什麼反應:「所以呢?」
「叮叮叮叮——」
樓上休息室里,陳樂酩正仰著臉讓汪陽給自己處理眼下的傷口,忽然聽到一串來信通知,拿過手機一看,居然收到十幾封郵件。
「誰啊一口氣給我發這麼多。」
他隨便點開一封,空白的。
他暗道奇怪,又點開第二封、第三封……十幾封全點開,都是空白的,什麼都沒寫,只有屏幕頂上彈出一條提示:檢測到多條騷擾GG,已為您智能攔截。
「哇!好智能。」
「什麼呀?」汪陽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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