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穿著白大褂,微微下蹲,他有些長了的頭髮被半紮成一個丸子頭,而後勤部的女生們正在為他的劉海別上各色發卡。
琴酒摩挲了一下手機。
仿佛是注意到了琴酒的視線,年輕人抬起頭。
穿過漫長的庭院與環繞著的人群,他們短暫地對視。
年輕人愣了一下啊,然後很有禮貌地向琴酒點點頭。
琴酒還記得這也是自己教他的。
喉嚨在縮緊,心一下就掉了下去。
明明是很好的艷陽天,卻曬得人心發慌。
直到手機里貝爾摩德疑問的聲音逐漸大起來,琴酒這才回過了神。
「沒什麼。」
他說,「掛了。」
然後推門而出。
他不知道,密斯卡岱其實沒走。
揮散了吵鬧的女孩們,年輕人一個個地將頭上的發卡摘下。
他近乎陰鬱地盯著琴酒離去的背影,直到那道銀色的身影走遠了,什麼都看不見了,他這才轉過身,向琴酒的反方向走去。
前幾天,他經歷了第一次暗殺。
來自他兄弟姐妹的暗殺精準又利落,打翻了他想帶回家求和的食材。
菜葉爛了一地,蕃茄醬與他的鮮血混在一起,像是他這個人一樣讓人作嘔。
又作又懶,活該被討厭。
當然,自己活下來了。
因為自己遇見了在路邊等自己的「西川賀」。
男人坐在昂貴的轎車裡,為自己留下一席。
「不問點什麼嗎?」
密斯卡岱擦去嘴角的鮮血,單手支在牆壁,捂著尚且在流血的傷口喘息著。
那雙眼睛裡滿是嘲諷。
卻鮮活又熱烈。
「琴酒在街的那頭等你,但有兩個殺手也在向那個方向趕——他們知道琴酒和你走得很近。」
男人深深注視著密斯卡岱,「你要去找他嗎?」
「……」
「跟我走吧。」
「……」
「我會教給你更多。」
「……」
「我會不惜一切地扶持你,幫助你。」
「代價呢?」
年輕人問。
「代價是你要代替我深陷泥潭。」
「好。」
似乎是沒想到密斯卡岱會答應,男人扭頭看著年輕人。
「你不問問我要你做什麼?」
「那有什麼?」
密斯卡岱沒去管還在流個不停的血與裂開的傷口,向男人眨眨眼,「賭一把,我賭我穩賺不賠。」
車與車擦過,仿佛是感應到了什麼,在那刻,原本站在車旁抽菸的琴酒突然抬頭。
他們就這麼錯過。
然後就是長期的沉默。
密斯卡岱不知道該怎樣向琴酒解釋。
他這人浪蕩又輕浮,說過的話從不放在心上,甜言蜜語總是脫口而出。
可他還沒正式和琴酒告過白。
密斯卡岱總覺得是氣氛還沒到,場合還不夠好。
或許是因為自己還不夠愛琴酒。
愛情是人類最高級的情感。
可能是自己還沒學會怎樣愛一個人。
可能是因為自己還不算是個人。
一開始密斯卡岱是帶著玩笑的意思開始迴避琴酒。
他知道了情侶間總會爭吵,所以他想看看如果自己和琴酒爭吵了會怎樣。
他其實就是不知足。
總想著要是琴酒不愛自己了會怎麼辦。
那人的愛伴隨了他大半輩子,在第一次思考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密斯卡岱首先想到的就是不可能。
他不相信琴酒會有一天不愛自己。
但愛又是什麼呢?
似乎也說不清。
那些虛無的,夢幻的,美好的,慘烈的,似乎都是愛。
他讀了很多有關愛的小說,也看了許多描述愛的電影。
但他還是不懂。
密斯卡岱不明白。
為什麼琴酒總會說他不懂裝懂。
密斯卡岱不明白。
為什麼自己會為了琴酒有一天會收回他的愛而不安。
密斯卡岱不明白。
他已經這樣不堪,惡劣,作到極致,為什麼還會有人前仆後繼地來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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