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曄心中的巨石轟然落地,囑咐太醫好生照顧,便獨自帶明錦去了小齋。
「你哪兒來的解藥?」
明錦看著他,眼睫上還有淚珠閃爍,反問他,「那刺客是誰,陛下比我更清楚吧?如果她真的是那個人,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她的哥哥去死?」
元曄心中一動,質問突然沒有了底氣。
「那孩子在哪兒?」
「不知道。」明錦冷冷道:「她把解藥留下就走了,我急著回來救哥哥,沒時間跟她多耗。」
元曄沉默了下來。
「我想問陛下的是,她自幼被人偷走,按理不該知道自己的身份,可偷走她的人卻從來沒有隱瞞過她的身世,還教她來弒父弒君。陛下,她為何如此恨你,或者,偷走她的人為何恨你?」
元曄抬起眼,眸中精光閃爍,「你懷疑是我害了她?」
明錦默了一會兒,說出自己的猜測,「你有動機,你恨太后,你不想讓陸氏女為後。」
元曄嗤笑,「阿錦,她出生的時候,我才幾歲?我哪兒來讓人偷走她的能力?」
明錦語塞。
「我若不想讓陸氏女為後——」元曄抬起她的下巴,看著她那白皙脆弱的脖頸,指甲在上邊輕輕划過一道紅痕,語調坦然,「早在你十二歲那年,就會派人殺了你。」
脖頸傳來壓迫的氣息,明錦毛骨悚然。
元曄看著她那惶恐不安的模樣,輕笑了一下,一如既往的柔聲安撫她道:「阿錦,這些都不過是你的臆想,我若不想立陸氏嫡女,你根本活不到今天,除非我早就知道你不是陸氏女。」
明錦沉默著。
「我先回宮。」元曄轉身離去,「你留下,照顧他。」
明錦看著元曄的背影離去,又進去看了看陸聿。
太醫們仍在內寢忙忙碌碌,陸聿的面色恢復了一些血色,看起來似乎是睡著了。
「哥哥還有多久能醒?」
徐遷道:「小姐不必擔心,小姐帶回來的解藥約莫是沒有問題的,毒素已被抑制,我再開幾副藥清理一下殘毒,不出三日就能無恙了。」
明錦點點頭,安下了心。
陸聿情況穩定下來後,保險起見,這一夜太醫們都沒有離去,都在齋外守著,以防夜間再有何不測。
*
夜深後,明錦趴在陸聿床邊打盹兒。
窗牖被風吹開,月光灑入屋中,一道黑色身影逆光而來,悄無聲息的潛入。
黑衣人默默來到陸聿的床邊,看著榻上昏睡的男人和床沿打盹兒的小女郎,忍不住伸手,想去觸碰男人的傷。
還未碰觸到,手掌就突然被人捉住。
黑衣人一驚,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明錦緊握著她的手,緩緩直起身子道:「你也不想打擾到哥哥休息吧?我們出去說,我還有很多話要問你。」
今日,她既承認了身份,明錦就猜測她一定會來看陸聿,她一直在這裡假寐等她。
不出所料,對方沒有拒絕。
二人悄悄來到院中,站在一片月光底下,肅肅玉立。
明錦看著她,「我可以看看你嗎?」
黑衣人沉默著,緩緩摘下了蒙面,一張姣好明艷的少女容顏展現,眉目間竟與陸聿有著五分相似。
那一刻,明錦心中豁然開朗,再無疑慮,她就是真正的陸明錦。
「明錦——」
喊出這一聲後,少女卻打斷她,搖了搖頭,「別這樣叫我,那是你的名字,我的師父給了我自己的名字,我叫沅止。」
「沅止?」明錦蹙了一下眉,怨止?
她笑了一下,「那我叫你芝芝好不好,這本來就是哥哥給你取的小字,你才是陸氏真正的芝蘭玉樹。」
「我不需要,那也是你的名字。」
明錦苦笑了一下,追問道:「沅止,你認得魏長風是嗎?你們是什麼關係?你為什麼要為他去死?你可以告訴我他在哪裡嗎?」
她接連提問,沅止都閉口不答。
「是他不讓你告訴我嗎?」明錦眸子黯了一下,繼續問她,「那我可以問你為什麼要在此時出現?為什麼要行刺皇帝嗎?」
陸沅止沉默了片刻,正色道:「我只是不想讓你被皇帝騙了,不想你被皇帝利用來傷害他。」
明錦不解,皇帝利用她?
陸沅止黯然一笑,道:「如今的陸氏,不過描金箱子黃銅鎖,外頭好看裡頭空。」
明錦一怔,世上誰人不知陸氏貴極人臣,權傾天下,這位真正的陸氏嫡女,卻說陸氏只是個空殼兒?
陸沅止看著天上那一輪滿月,自嘲道:「陸氏看似表面風光,實際卻是烈火煎油,鮮花著錦,水滿則溢,月盈則虧。」
明錦眼神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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