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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活下去。

她奮力掙扎著,毒酒肆流,眼淚橫飛。

明錦掙開束縛,想要跨越那幾步的距離去救她。

王密挺身擋在了她的面前,抓住她的胳膊,攔下了她的腳步,毫不留情的把她往後扔去,內監再度將她制服。

明錦淚流滿面,在被逼上絕路後,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只能用那最懦弱、最無助、最本能的反應,「撲通」跪倒在了地上,磕的頭破血流,痛哭祈求。

「阿翁,我求你再等一等,陛下就快回來了,陛下不會殺她,陛下不會讓她死的……」

內監們置若罔聞,快速將鴆酒盡數灌入徐貞風喉嚨。

明錦眼淚決堤,她絕望地大喊了一聲,奮力掙開鉗制自己的內監,向徐貞風爬去,卻被抓住,拖了回去。

她的手指死死扣住地板,被拖行時,指尖在地板留下一道長長的血跡。

鴆酒灌盡,酒杯破碎,內監終於鬆開了手。

徐貞風摳著喉嚨,卻什麼也吐不出來,她的唇瓣一張一合的,對明錦伸出手。

明錦哭的崩潰,她同樣對她伸出手,二人之間只隔著幾步的距離,指尖卻始終無法碰觸。

黑色的污血不斷自徐貞風的口角溢出,鴆酒腐蝕了她的聲帶,她的喉嚨已經發不出聲音,生命的最後時刻,只能用開合的嘴唇,含淚讓明錦好好照顧她的孩子。

明錦眼睜睜看著她倒下,情緒幾近崩潰。

一切都發生的那麼突然,那麼快,仿若一場夢一般。

上一刻,她們還在一起討論午膳吃什麼,這一刻,她就已經命喪黃泉。

她才剛剛為她取來新制的冬衣,她還沒來得及穿上,就已然變得如同這個寒冬一樣冰冷。

她想嘶吼、想吶喊,喉嚨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王密道:「小姐,藥已入喉,回天乏術了。」

明錦腦中轟然一聲,如同被抽乾了力氣般,無助癱倒在地上。

她神情呆滯,漸漸的,也如同對面漸漸冷去的徐貞風一樣,石化般一動不動。

……

宮門外。

元曄和陸聿得知宮中巨變後,從南郊一路策馬狂奔回宮。

來到掖廷後,二人驚愕地看著殿中的一片狼藉,嗚嗚哀嚎的內監,癱倒在地上的兩個女人。

一個口吐污血,氣息將絕。

一個臉色慘白,麻木呆滯。

來遲了,來遲了。

陸聿看了一眼狼狽呆滯的明錦後,便毫不猶豫地跑向徐貞風,抱起人頭也不回的往太醫院狂奔而去。

元曄則拉著明錦的肩臂,想要把她扶起來,「阿錦,你還好嗎?」

明錦呆呆的,一言不發地推開元曄的手,如同行屍走肉般從地上爬了起來。

元曄蹙眉,徐貞風之死,對她刺激太大,他想走近她、安撫她。

明錦卻十分抗拒,用盡全身的力氣,猛然推開了他。

元曄猝不及防,被推的踉蹌了幾步。

明錦頭疼欲裂,在巨大的悲痛與絕望無力感的衝擊刺激下,無數畫面如碎片般衝擊著她的腦海,喚醒了意識深處埋藏的記憶,瞬間靈台清明。

她想起來了——

那些斷斷續續的破碎夢境片段中,她深陷於痛苦與絕望的情緒是如此真實,以至於她總以為是皇帝辜負了她,那個倒在血泊中的身影,是產子後被毒殺的自己。

可現在,她終於想起來了。

她不是陸聿的妹妹,從來都不是他的妹妹。

她不該生於京城,洛陽邙山青,洛水長,那裡才是她的故鄉!

她想起在洛陽與陸聿的初見,一個春心初動少女,每天偷偷往少年的窗台放花,被他抓了個正著。

她想起分別那一日,少年少女拉著手走在洛陽的古道上,少年輕輕親吻她的臉頰,答應她在來年桃花春漫時,他就會回來娶她。

她想起她在桃花樹下看著花開花落,等了一年又一年,始終沒有等到她的少年回來娶她。

她想起小女郎義無反顧地踏上進京的路,千里迢迢去尋找她的情郎。

在京城,她沒有找到她的情郎,卻被他的姑姑騙進宮裡,送到了皇帝床上。

再見到陸聿時,她不僅成了皇帝的女人,連肚子都大起來了……

她想起生產那一日,宮中不是只有她生下了兒子,而是同時誕下了兩名男嬰,因為權力的一次小小任性,她的兒子成了次子,她得以保全性命。

而誕下長子的徐貞風,前世,也是這般被活生生毒殺在自己面前。

巨大的精神刺激,讓她情緒瀕臨崩潰,才會讓她混淆了自己與徐貞風的遭遇,誤以為那些破碎的前世記憶中,被毒殺的人是自己。

她想起自己生產後不久,兒子就被太后抱走,自己則被幽禁冷宮,缺衣少食,任人欺辱。

她想起自己為了活下去,低頭向皇帝百般曲媚逢迎,成功復寵,走出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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