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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朱雀橋上人流攢動,秦淮兩岸歡聲笑語,一群小女郎守在岸邊橋頭,翹首以盼,嘰嘰喳喳議論著,寄望哪家王孫公子出遊時能看自己一眼。

「聽說晉王殿下今晚也來了。」

(′з(′ω『*)輕(灬ε灬)吻(ω)最(* ̄3 ̄)╭甜(ε)∫羽(-_-)ε`*)毛(*≧з)(ε≦*)整(* ̄3)(ε ̄*)理(ˊˋ*)「不會是來相看新王妃吧?你看我今天打扮的好看嗎?」

「別做夢了,人家相看也是看那些士族貴女,誰會看你一個村姑?」

隨即,便是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和小女郎們互相調侃,嬉笑打鬧的聲音。

朱夫人聽到女郎們的議論之聲,臉上浮起得意之色,神秘兮兮道:「聽說何公子還是晉王的入幕之賓呢。」

喚春笑道:「妹妹今日這般光艷模樣,與何公子的相看,一定會萬事順利,少不得要提前恭喜舅母覓得佳婿。」

朱夫人樂得合不攏嘴,眾人有說有笑地往畫舫等去。

*

天色漸漸暗了。

秦淮兩岸的水榭中,一個身著白衫,儀容都雅的年輕公子,手持白玉柄麈尾,斜倚窗前,靜靜望著秦淮河上喧譁燈火的模樣,故自有天際真人想。

這時,一個小廝入內稟報說人到了,請郎君過去。

何彥之嘴角微彎了一下,帶著三分譏諷,七分自嘲般調侃了一句。

「士女不知亡國恨,夜泊秦淮選夫家。」

麈尾在手上打了一個轉後,又微微側身,望著對面靜坐的男子。

「殿下不看看嗎?」

一張雕琢雅致的黃花梨木茶桌上,放著一個素雅剔透的青瓷茶碗,一隻白皙的、骨節分明的手擱在案上,修長的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敲茶碗,發出泠泠瓷聲。

那男子聞言,手指一頓,默了片刻,才淡然開口,低醇的聲調若空谷幽澗,「這些年都相過多少個了,還是定不下來,何時才能成家收收你那散漫的性子?」

「我就是那夜半孤鶴,獨來獨往習慣了。」何彥之麈尾支頜,話鋒一轉道:「倒是殿下身份貴重,與我們不同——」

他頓了一下,提醒道:「恂世子畢竟不是殿下的親生兒子,又被丹陽郡主溺愛的不像樣子,殿下才更該早做打算。」

蕭湛眼神微微動了動,刻意避開這個話題,揶揄他道:「快去相看你的絕色吧。」

何彥之笑了笑,一雙桃花眼風流顧盼,反揶揄了他一番,「吾乃好色之徒,俗人一個,不若殿下神姿高徹,如瑤林瓊樹,自然是風塵外物。」

他說完,手中的麈尾一甩,瀟灑轉身,大步而出,寬鬆的衣裾隨著身型揚起。

水榭中靜了下來。

在這闔家團圓歡樂的日子,蕭湛獨坐此處,自斟了一碗茶,茶霧裊裊升起,他端起茶碗輕飲,視線從容望向窗外。

此刻夜色已深,月圓如盤,繁星滿天。

百姓們呼朋結伴出來游賞,歡聲笑語迴蕩在秦淮河上,岸邊的男男女女不時往水中送著形狀各異的小水燈,浮滿水面,爛若繁星。

蕭湛默默看著窗外喧囂的人間煙火,茶碗擋住他半邊臉,看不清情緒。

……

另一邊,小廝急忙忙返回畫舫傳話,說人已經來了,讓女郎準備著。

朱夫人心中一喜,又上下仔細檢查了一遍女兒的裝扮。

周令婉心口撲通撲通地跳著,開始攬鏡自照,等了這麼些時候,臉上的胭脂水粉都有些褪了色,她有些緊張,鼻尖上冒出了晶瑩的汗珠。

喚春發現後,便取出胭脂盒,幫她補上一補,很快又是一個光彩明艷的小女郎。

周令婉一動不動,任由喚春在自己臉上塗塗抹抹,近距離看到她未施粉黛,夜間愈發皎然的面色時,不由有些自慚形穢,一個念頭忽然冒起。

——若是由她去相看,定是何公子所中意的絕色。

可她又很快壓掉了這個想法,喚春再貌美,也沒有頭婚的年輕公子,願意娶一個二十多歲還帶兒子的寡婦。祖母為她留意的謝家大郎,已是她能攀上的最佳選擇了。

喚春也不知她心裡那一肚子腹誹,只一心幫她收拾好妝面後,便打起帘子,扶她走出了船艙。

彩月燃起花燈,掛在船杆上,星星點點的燈火倒映在黝黑黯淡的水面上。

船娘撐篙,劃開水波。

周令婉忐忑緊張地站在船頭,以備人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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