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春無心賞花,腦中只反覆縈繞著他剛剛的話,他們相識尚淺,實在談不上愛慕,可謝雲瑾竟然說她比那鳳凰還要光艷,著實把她嚇了一跳。想不到他看起來那麼端正持重的一個人,也能說出這樣熱情的話。
菊圃地勢略高,二人拾級而上,站在高處,隱隱可以看到城東的鐘山,大約因為昨夜下雨,今日天色還有些陰沉的緣故,此刻鐘山看起來霧蒙蒙的。
「從這裡看,鐘山好像特別低矮。」喚春對謝雲瑾道。
「它本來也不高。」謝雲瑾朝那邊望了望,道:「雨後霧氣濃重,難辨全貌,等到冬天的時候,蒼山落雪,天朗氣清,看起來會更美幾分。」
「現已是仲秋,想來冬天也不遠了。」
謝雲瑾又問她,「娘子是第一次來金陵嗎?」
喚春搖搖頭,「出嫁前是來過的,總有七八年沒來,金陵城也大不一樣了。」
謝雲瑾若有所思,「從豫章走水路來的話,要經雷池、沿長江溯游而上入淮水,來的時候有看到破崗瀆嗎?那是前朝吳大帝修的運河,三吳之地的萬斛糧船,每天都沿著破崗瀆北抵京口軍營。」
喚春聽他跟自己談起了府衙的公事,不禁撲哧笑了一聲。
原來再風光有為的男人,在面對心儀女子的時候,也會變得笨嘴拙舌。
謝雲瑾見她笑了,亦覺得在此刻說此話有些煞風景,不好意思道:「我說這些你可能不大愛聽。」
喚春不以為意道:「北方大亂後,南渡流民多聚集在京口。能將三吳糧草支援京口流民,抵抗胡人南下,是利國利民的好事。」
謝雲瑾搖了搖頭,不想讓她遷就自己,「我不說了。」
二人又默默走了一會兒。
空氣中氤氳著菊花的淡香,籬笆內的泥土都黏糊糊的,混著花葉上滴落的殘雨,化成泥水流到了碎石小道上。
喚春走著走著,雪襪便濕了幾分。
他們在一塊青板石凳前停下,謝雲瑾擦了擦凳上殘留的雨,喚春坐下,磕了磕木屐上的泥水。
謝雲瑾卻冷不防蹲在她的腳前,幫她擦著木屐上的泥污。
喚春吃了一驚,不由身子一縮,下意識地想往後避開,然她此時坐著,後邊是籬笆,籬笆內便是灼灼艷艷的五色菊花,競相怒放。
她一時退無可退,只能難為情的將腳趾蜷縮了起來,雪白的鴉頭襪下,腳背微微拱起。
謝雲瑾從容自若地幫她擦著木屐,整個過程沒有碰到一點兒她的腳,收回手時,手帕已然濕黑一片。
喚春不好意思道:「白糟蹋了好東西。」
謝雲瑾坦然道:「娘子這樣的人物,是天上仙姝,本就不該沾染塵務,只須被人捧在手心寵著、愛著。」
喚春聽了這般令人窒息的話,臉上轟的就又紅了,說不出的滾燙。
「改日可以請娘子一起去青溪游賞嗎?」
謝雲瑾抬眼望著她。
喚春臉上熱浪不減,只低著眼,沒有吱聲。
……
回房後,喚春還是恍恍惚惚的,不知道自己那一刻是答應了他,還是拒絕了他。
謝雲瑾在菊圃說的那些話,始終在她心裡翻騰著,她雖是婚嫁過的婦人,可骨子裡還是個含蓄又保守的女人,一個並不算太熟的男人的殷勤追求,讓她有種透不過氣的窒息感,無所適從。
她有些怕他再來,可又怕他不來,既無措又期待,恍恍惚惚的……
可她這邊還沒等到謝雲瑾的再度登門拜訪,那邊卻已收到晉王請人為丹陽郡主祈福的消息。
聽說中秋夜晉王回府後,丹陽郡主就又犯了病,名醫請了一遭又一遭,個個都是耀武揚威地走進來,垂頭喪氣地走出去。
晉王一時無計可施,竟也病急亂投醫,開始求神告佛。
法師向晉王建議,說郡主此病是被妖物迷了心神,需選七七四十九位世家十八以上、三十以下,成熟穩重、身份尊貴的未婚女子前往棲玄寺為郡主祈福七日,驅除邪穢,或可痊癒。
晉王允准,東府便很快向金陵各大世家下令,要求送女入寺祈福。
周老夫人收到消息後,也著實發了一回愁。郡主病倒,需要人侍疾祈福,他們義不容辭,可東府要求的是十八以上的未婚女子,周家的女兒卻都不夠年紀。
孔夫人侍坐一旁,建議道:「咱家三個丫頭不合適,可春兒的年紀不是正合適嗎?」
周老夫人搖搖頭,「東府那邊要的是未婚女子,春兒是個寡婦,這不合適。」
孔夫人笑道:「母親糊塗了,東府只道是要未婚,沒說不能是寡婦。世家哪有三十以下的未婚女兒?那二十餘歲成熟穩重又未婚的女人,有幾個不是寡婦?東府會想不通這個道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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