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喚春笑著搖搖頭,教導她道:「你不理解她,也不必試圖改變她。與其浪費時間爭執講道理,鬧的不歡而散,讓彼此都不痛快,還不如和和氣氣把她打發了。你看,我這一番話說的體體面面,問題不照樣解決了嗎?」

弄珠正在一旁侍弄著青釉梅瓶里的幾支玉壺春菊,這是重陽宴後,東府送給客人的伴手兒,因這花名犯了喚春名諱,被下人亂叫亂碰了不敬,孔夫人索性都給喚春送來了。

她聽了這話後,便笑道:「大娘子的舉止氣度,那是自幼跟在先府君身邊耳濡目染的,二姑娘年少,脾氣又急,才總讓自己生悶氣,這為人處事還有的跟大娘子學呢。」

響雲垂了垂眼,父親去世時,她年紀還小,故而也沒得父親幾日教導,不似姐姐得了言傳身教。

她長大了,要議婚了,不學好這些貴族交際禮儀,日後出門交際應酬時,必然一開口就能得罪人。世家都是圓滑世故的人精,誰願意娶一個莽莽撞撞的禍精做媳婦兒呢?

這邊正說著,彩月便拿了兩張帖兒過來,一張是謝蘊雪辭行的,一張是謝雲瑾問安的。

喚春接過帖,先看了謝蘊雪的。

周大舅回去石頭城前,已跟謝氏確定了周必昌和謝蘊雪的婚期,大約是在明年開春完婚。

這邊婚事議定後,謝蘊雪便和母親東還會稽老家,準備出嫁事宜了,約莫年底的時候,她的嫁妝便會陸續從會稽運來金陵。

謝蘊雪和周必昌正式定親後就不能見面了,故而也不好親自來周家跟喚春道別,所以才送了帖兒來作辭。

喚春看過後,又折起來收好,讓彩月去跟她回帖說遙叩平安,不能遠送了,卻將謝雲瑾的帖按上不回。

彩月張了張嘴,又不好多問,便去回了話。

喚春吩咐完,又來看弄珠插花,道:「菊花插瓶宜單不宜雙,你先取出一支,剩個單數,把花枝在瓶口處緊湊著,不要散開,也不要讓花挨著瓶口就是了。」

弄珠按著她的吩咐改了之後,果然清雅別致多了,她把花瓶擺到案上,問喚春道:「娘子不回謝郎的帖兒嗎?」

喚春不作聲,她知是謝雲瑾想通了,可她自有一段心事,還有其他打算,不想讓他這麼快就跟自己講清,故而暫且按下不題。

她捻起一支菊花,敲了一下弄珠的頭,笑道:「又干你這促狹鬼什麼事?要你來爛嘴嚼舌的?」

弄珠吐吐舌頭,繼續侍弄著她的花兒。

……

另一邊,蘇姨母回去聽竹苑後,蘇靈均得知母親對喚春的勸告,也覺得沒臉。

她是個聰慧剔透的人兒,心知母親單純率直,沒那麼多彎繞,恐被人恥笑了去,便勸她沒事不要反客為主的去侵擾人家,空惹人嫌。

「雖都是親戚投奔來的,可我們原也不是周家正經的親戚,無非是借著姨母的光,才得了這麼處容身之所。她們姐妹才是周家正經的表小姐,阿娘何必自討沒趣兒?反倒讓人覺得你倚老賣老,沒個尊重。那薛姐姐心思玲瓏,表面對你和善客氣,實際只是不希得跟你一般見識。阿娘年紀雖大,可論心機、論城府,你原都比不過她,太親近殷勤了反倒容易吃虧。你這一來一回,人家嘴上不說,心裡指不定怎麼笑話你呢。」

蘇姨母也叫悔不迭,嘆道:「我原不知這丫頭的厲害,可我看周家給她介紹那對象是真不錯,她一個寡婦,竟還作怪拿喬起來了?依我說,就該讓她回去梁家守寡,回頭就能讓你姨母求求老夫人,再把謝郎介紹給你,我看那謝郎年輕有為,前途一片大好呢。」

蘇靈均蹙眉,「阿娘快別胡說了,我就活該撿人家挑剩的嗎?何況父孝還沒除呢,竟想起了終身大事,給人知道了淨笑話。」

「我不是盼著你早日有個好歸宿,我這心也就定下了。」蘇姨母嘆道:「你才貌雙全,原不輸人,因出身所限,而被高門輕視。如今家國喪亂,良配難求,若實在配不得高門,其實去給權貴續弦,也是不錯的出路,別的不說,起碼能讓你的孩子有一個好出身。」

蘇姨母出身吳郡朱氏,也是見過大戶人家世面的,可惜跟蘇父私奔後,過的都是顛沛流離,窮頓困苦的日子。

夫婦二人雖能有情飲水飽,可貧賤夫妻百事哀,蘇姨母嘴上不後悔,卻是自幼教導女兒,若尋不到自己喜歡的,那就要嫁個家底富貴,前途光明的,不受貧賤之苦。

故而自幼悉心培養蘇靈均詩書禮儀,教的是琴棋書畫無所不通,一心想讓她攀附個高門世家。

奈何洛陽那些權貴素來眼高於頂,目下無塵,看不上蘇氏門第寒微,根基淺薄,不願求娶蘇女為妻,可蘇姨母也不甘心讓女兒去給權貴做妾,以至蘇靈均長至十九歲也不曾許人。

如今天下大亂,蘇父過世,兒子年少,門戶無靠,這兒女的婚嫁就更作難了。

蘇靈均心裡也清楚自己是高不成低不就的,不免自嘲道:「我何嘗不想高嫁貴門,可那些有權有勢的富貴人家,有多少好女兒選不得,偏偏要選我呢?阿娘總說我美貌出眾,知書達理,不愁嫁不了好人家。可你也見著了,周姨父家這般富貴,女兒也個個貌美知禮,不照樣愁婚事嗎?我們是哪點兒比人強了?待明年除父孝後,我便有二十了,那些富貴人家的好郎君,是圖我年齡大,圖我門第差嗎?」

一番話,說的是通透明白,說的蘇姨母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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