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艦的光照即使再溫暖,也無法照亮雪姬的全身灰白色。她始終藏在自己精心營造的陰影里。
「您這樣說我就放心了。畢竟誰都知道,暴風地是白衣派的窩點。」
瓦娜低下頭去親自檢查昏睡的奧黛爾的狀況,尤其是正在注射進她體內的那一包蟲蜜溶液:
「她又在遊走了?」
雪姬做出了側耳傾聽的姿態。好像此時此刻,奧黛爾正藏在某一處悄悄低語。
她說道:
「她做出了自己的選擇。我能預見,她會成為令人害怕的解析師。」
瓦娜適時地閉嘴了。他想到了自己初遇雪姬的那一天。
那是卡哈斯曼人即將攻占暴風地的前一天。作為反叛軍首領後代的雪姬前來面對將軍,鎮靜自若,從容道出自首的緣由:
「在眾多歧路之中,我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那時就應該除去她這一支余患的。若是沒有她繼承聖袍叛道者的餘威,現在的暴風地也不會統一出現白衣派。
瓦娜這麼想著,同時感到自己正在逐漸陷入某個不得不跳入的陷阱里。
奧黛爾依然在沉睡。金色光芒在她的黑色瞳孔里滑動,漸漸沉沒下去,像是沙丘陷入黑夜。
「她的體溫在降低。」
瓦娜察覺從奧黛爾的眼角滲出來的黑色液體正在侵染皮膚時,立刻甩了一下手:
「這是什麼?」
「奧黛爾在集市與魚人有過接觸。這是她體內的殘留物質。」
雪姬走近了,禮貌地給瓦娜提供了自己的手帕:
「請讓我來照顧她。她和卵鞘都不習慣接觸到陌生人。」
-
奧黛爾知道自己不是第一次進入母艦的撤離通道,但她仍然在熟悉著視線所不能觸及的細節。
停靠多時的飛行器已經被啟動,引擎正在興奮地活躍起來。
所有人在她意識中都變得更加清晰了。其中包括那兩個長相相似的衛兵,忙碌搬運貨物的蝴蝶,其他孕母。甚至於在場蝴蝶的鱗粉顏色,她自己的血液在皮下涌動的輕微振動感,氣流和氣味都在她的腦中被一一記錄。
蝴蝶們的終點是雪姬的飛行器。它正在等待再次啟程。更遠處是獨自隔離在駕駛室里的諾曼。
他仍然不可被探知。
有一小簇人流正在向著她意想不到的方向移動。
認真探知之下,她捕捉到了水流和鱗片。
哦,是蜜兒和他的隊伍。如今的蜜兒帶著兇惡的血腥氣息,從她意識里游過。
「代我向海德拉執行官問好。」
瓦娜向著蜜兒道別道:
「小心那些魚人,他們會為了雌性做出任何事情。」
蜜兒身後就是囚禁雌性魚人的豎立水箱。這些雌性像是昏迷著漂浮在空氣中,長發和魚尾都失去了光澤。其中綠髮的魚人小櫻桃也在其中,眼珠像是乾涸了般泛著灰白色。
此時的蜜兒已經不再卑微,也不再對其他孕母行禮,只是在沉重的海神冠之下高傲甩著自己的髮辮。從冠冕上伸出的神經網與血管早已在他的體內牢牢紮根,將他塑造成又一個高傲地展示著自己的傷疤的孕母。
「將軍准許我回到海德拉的身邊,我必將會好好利用這份恩惠。」
蜜兒淡淡地揮舞了一下自己穿戴的紅色珊瑚珠鏈,揚起一陣鞭笞般的嘶嘶聲,隨即便與自己的水蜥侍從一起登上母親的飛行器。正在飛行器里守護駕駛系統的巨型魷魚伸出一條觸鬚來升起水幕,擋住了眾人的視線。
飛行器收起通道,脫離母艦,噴吐著調轉方向離開。
「好了。蜜兒就到此為止了。」
瓦娜轉身,像是宣判般地說道:
「只要這群海洋生物好好待在它們的居住地,我就沒什麼意見。」
奧黛爾的意識依然被海神冠吸引。
在逐漸充盈水汽的飛行器內部,魷魚張開觸肢支撐起身體,緩緩將蜜兒圈在自己的活動範圍之內。
在孕母的目光中,魷魚緩緩眨動眼睛,瞳孔忽然轉為銀色。
「我們得談一談。」
它發出了諾曼的聲音。此時在艙內的水蜥衛兵統一回頭,瞳孔均是冷酷無情的銀色。
蜜兒的體內發出了憤怒的咯咯聲音。
「你想要什麼?我們的合作已經結束了!我甚至讓你拿走了我的母親!」
飛行器猛地加速。奧黛爾的意識斷開,被迫回到母艦內。
她的身體還在抽搐,眼角滲出血珠。
「笨蛋,給你們孕母拿蟲蜜注射液來!」
瓦娜在吼著衛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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