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陽這話說得有理有據,要是往日紀傾塵還能清醒思考時,必然也會認同這番言論。然而,剛剛發生的那些已經無限消磨了她的理智。
如果不是她的私心,早點尋求合作,又或是一開始就意識到這事並不是單打獨鬥就可以成功的。那麼她不會傻傻地一個人和厄里芬去周旋,而使這個世界徹底陷入萬劫不復,無力回天的境地。
「紀陽,我不需要你為我的錯誤買單,我自己的債自己還。」
她一把甩開紀陽的手,要朝和厄里芬約定過的地點而去,卻沒留意到有什麼綠色的東西早就在周圍蔓延。藤蔓纏住了她的身體。紀傾塵猝不及防之下,被包成了一個綠色的大繭。
「紀陽你鬆開,紀詩寧已經找了人來,你馬上就可以離開這裡。你是有多傻逼才要去送這個死。救人救的腦子都壞掉了吧,你以為你是誰啊。裝得一副悲天憫人,不就是為了讓家族對你這個後來者高看一眼,徹底穩固這本不屬於你的繼承人位置嗎?現在你想得到的東西都沒了,還要靠一廂情願干涉別人的人生,你憑什麼?人家說不定還更願意活成現在這個樣子。」
這大概是紀傾塵生來第一次對紀陽說出如此惡毒的話。一長串不帶喘的說下來,仿佛她早就把這番憎惡在心中翻炒了無數遍。她看見紀陽眼中一閃而逝的心疼,卻偏擺出一副更加惡劣的神態。
她本是想借著這一點紀陽分神的時間,用異能直接弄暈紀陽的。然而,她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情緒有多麼糟糕,貿然使用異能很可能會脫離控制重創紀陽的精神,到時候會引起的後遺症不是鬧著玩的。
紀傾塵猶豫了,卻就是這一瞬間的猶豫,讓她感受到了那個溫暖的懷抱,還有手中一柄冰涼的東西。
血腥味在鼻尖綻開,紀傾塵回神時只感覺到手掌上的濕潤。
「抱歉。以後不會了。」
在這樣溫和的話語裡,紀傾塵卻僵硬地低下頭看著自己殷紅一片的掌心。有什麼東西透過那柄閃著寒芒的利刃流入她的身體。只一瞬間,她就從紀陽的心聲里看到了她的計劃。
「紀陽你瘋了嗎?」明明藤蔓已經因為異能的轉移,而無法對她造成多少限制,紀傾塵卻依舊待在原地。
「我沒瘋。霜霜,你也很清楚憑現在的自己連和他同歸於盡都做不到。這樣貿貿然趕過去,不過是再給他送一個人頭罷了。你的兩種異能是那人的上位替代,而我的異能使我不會被他控制。如此來看,只要你成長起來完全有能力弄死他,而我是作為那顆打入他內部釘子的最好人選。你也清楚,只不過你不肯承認。」
「你說謊,我怎麼可能……」
「你確定要反駁我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是最相似的人,你覺得在這樣的情況下,那他連你自己都不願承認的說辭能說服我嗎?」
紀陽看著紀傾塵的眼睛,明明平日裡,她這個姐姐是一個傻得有些可愛的小女孩,對她的無理取鬧總是無限包容,可現在紀傾塵被她這樣注視著,卻無端緩了氣勢。
「和他做交易的也是我不是你,如果出爾反爾,你認為他不會查嗎?到時候不過是多送去一條命。」
「不,不會的,他想要利用的只是你的仇恨,而如果有一個擁有更純粹仇恨的人出現呢?比起從小就受慣了別人白眼的透明人,一個從小善良卻被人背刺,猛然從雲端跌入塵埃的人所蘊含的仇恨才更加極致。他會喜歡這種不死不休的仇恨的。更何況,這也會成為那個背刺她的人心中無法磨滅的把柄,一旦被撕開就有可能做出最瘋狂的事。一箭雙鵰,不是嗎?」
紀陽用最溫柔的語氣,說著最狠的話。那一刻紀傾塵幾乎覺得自己看到了同類。可她眼中有的依舊是悲憫。沒有任何私慾,她只是從所有條件中分析出一個最好的能避免更多人受害的方案而已。
「但我也說過,厄里芬不會放任你的異能存在,只要你去他一定會弄死你。」紀傾塵試圖做最後的掙扎。
「所以我把異能給你了呀。」紀陽笑著揉了揉她的碎發,「我之前就不斷地尋找一個可以讓你使用我異能的方式,這樣你也不必在人前做一個普通人。你猜怎麼著,真被我找到了,那個方法說,只要我重傷而那個繼承異能的人精神力強於我,就可以暫時接管我的異能。同時我也可以獲得她的一部分能力。」
「你……」
這是紀傾塵第一次體會到快要被氣死了是什麼感覺。她瞪著紀陽,差點咬碎一口牙。
對方卻依舊笑呵呵——用一張比紙還白的臉。
「這很適合我們。也很適合這次的事情。霜霜,帶著生命活下去吧,等到我們有能力弄死他的那一天。」紀陽說著又用力抱了抱紀傾塵,「霜霜,從小到大你所有的悲劇我都只能幹看著。現在,總得讓我這個當姐姐的為你做點什麼。哪怕是作為彌補也好。」
隨即,她鬆開了紀傾塵,毅然決然地朝紀傾塵和厄里芬約定的地方去了。
紀傾塵的理智終於在這時回籠。她很想告訴那個已經消失在視野中的人:不用的,她從未因為那些事怨過她,也從未想過要她彌補什麼。她從始至終只恨那個不自量力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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