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晚寧吐出一口氣,打車回那間臨時小公寓。
哪知剛下計程車,便被路邊一輛熟悉的車吸引。
濃黑色的車旁,連鼎文以一種閒適的姿態半靠著車身,指間夾著一根香菸,煙霧繚繞中,光暈掃過,他的身影被拉長。
若遠山枯井旁的老松。
此情此景,她忍不住望著這人衣冠楚楚的模樣,發出一聲感慨。
某種意義上,黃庭軒和連鼎文這兩人在以自己的健康為代價,向國家國防事業、養老金奉獻一己之力。畢竟尼古丁可以讓人快速振奮,也能讓人加速枯萎。
連鼎文的眉眼掃過,發現了她。
「連先生。」她微微頷首。
「……回來了?」他面不改色地徒手碾碎菸頭,露出微微笑意。
夏花絢爛,向來溫文爾雅的連鼎文,此刻竟讓她有些瑟縮。
如履薄冰一般與他通告自己目前的想法、進度。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在她的腦海中反覆斟酌,三思而後言。
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的聲音竟然帶著了不易察覺的顫抖。
似乎察覺到衣晚寧的戰戰兢兢,連鼎文像放棄了什麼,儘量溫和地說,「行了,你上去休息吧。」
手套麂皮的觸感在她眼瞼掃過,煙氣濃郁地令她下意識躲開。
「你……那麼討厭我嗎?」他的聲音裡帶著受傷。
「沒有,沒有。」她連連擺手,試圖掩飾自己的情緒。然而,她的心中卻如同打鼓一般,跳動著無法平息的節奏。
他洞察了她的心思,突然輕聲呼喚她的名字,「晚寧。」
這一聲呼喚,溫柔得宛如白雪皚皚深山那一處隱秘的溫泉,潺潺流淌,天生含情的雙眸似乎要透過她的眼睛,看到她的靈魂。
衣晚寧不由自主地將雙手背在身後,交疊捏住手指,內心想要避開連鼎文的視線,卻不願意移開視線認輸,最終感到自己被看穿了。
「我們認識一年多了吧。」連鼎文感慨。
「差不多吧。」
「還記得山房見面時,你對我說的那句話嗎?我現在回答你。」
衣晚寧的雙手一顫,內心翻湧,努力回憶自己一時衝動,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語。
腦海里很快就檢索到那句話,內心開始哀嚎,責怪自己當時的輕率和嘴賤,「連先生。我當時和您開玩笑……」
回到山房的第一個月,竟然遇到曾經的刻薄甲方,且連鼎文是以香客的身份來拜訪母親這位非遺傳承人。
一想到以前在連鼎文那受到的壓迫,還有反覆改了四十多遍的審計投標書,她便嘴賤一次,大言不慚地說:不賣姓連的。若是他想要訂香,除非入贅我衣家。
後果嘛,自然是被早已站在她身後的衣媽媽操起碾藥杖追著半座山。
「伯母在場,不是玩笑。」他收斂起臉上的玩味,慢吞吞脫掉手套,溫潤的手指幫她捋起掉落的碎發別在耳後,低沉的嗓音如尾羽一般掃過她的耳朵,「入贅,可以考慮。」
「哈哈……」衣晚寧乾笑兩聲,試圖用笑聲來緩解這突如其來的尷尬,「連先生,別開玩笑了。」
就連她這種不混圈的人,也聽聞過——連家這一輩中,連鼎文的能力出類拔萃,不僅才華橫溢,更在古董生意上如魚得水,風生水起。隨便一件物什的佣金,抵得上山房三年的收入。
入贅?
就連她這樣的普通人都有所耳聞:培養一個合格且正常的接班人,是多少家族最為頭疼的大事。她如果真讓人入贅,連家怕是要把她扎草人。
「我沒有開玩笑。」連鼎文波瀾不驚的臉上,竟出現了幾分靦腆,這是讓她想不到的。
幾乎沒有經過思考,衣晚寧毫不猶豫地表露:「連先生,我有喜歡的人。」
衣晚寧的話語如同搬起一塊巨石,二話不說砸進平靜的湖面,水花四射。
頓時,兩人之間的空氣變得稀薄。
連鼎文沒預料到衣晚寧那麼直接,臉色變得難看,他重重呼出一口氣,語氣輕飄飄地說道:「你和他離婚了。」
無論從公事,還是私人交情上,衣晚寧很尊重連鼎文,不想借著他的情分去胡作非為。
有些事,還是說清楚比較好。
「我和那個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幼稚鬼分開,有很多複雜的客觀原因,但不是因為我不愛他了,而是因為我決定放開他,成全他去追逐半生的夢想……您別笑,在這個時代談論夢想,大概率會被他人當成騙子或者笑料。但是,總有人在苦苦追尋著幾乎不可能的夢想,為了夢想粉身碎骨。所以,我想成全他,也成全我自己。」<="<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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