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知道是藉口,但是仍然會擔心她是不是真的很忙,很忙的話她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好好睡覺,有沒有注意身體呢?好多話他都想說,但是他嘴笨,因為從來沒有表達過感情,所以也不知道要怎麼把這些關心的話說出口,最後也說不出什麼話來,只說一個「好」字。
雖然每年都是這樣,但是他還是每年都會給蔣望舒準備壓歲錢,提前壓在她的枕頭下面,等過完年再取出來,好好地存進他的抽屜里,打算等她回來再一起給她。
這一等就是六年,厚厚的紅包也變成了一沓。可是在他眼裡,只要他還在,蔣望舒就永遠是需要拿壓歲錢的小孩,他不可能會不給她準備。
想到這裡,蔣暨的語氣多了幾分堅持:「不一樣,拿著,這是給你的壓歲錢。」
蔣望舒抬頭看著蔣暨,也看懂了他眼裡的堅持。她的心臟莫名痛了一下,像是被人拿著針了一下一樣,刺刺的,痒痒的。這六年沒人敢細究,越是去深想,她就越在意蔣暨有多在意。
她沒再堅持,順從地接過。六個紅包沉甸甸地落在她的手裡,蔣望舒的喉嚨哽了哽,幾秒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謝謝哥。」
蔣暨一頓,旋即若無其事一樣地移開視線,低低應了一聲「嗯」。
月亮牛肉粿條門口掛了一個牌子,上面寫著「店主有事休息四天」。蔣望舒和蔣暨一起坐上了去花城的高鐵。
很獨特的感覺,這是蔣望舒第一次去花城的時候旁邊有人陪著,而且那個人還是蔣暨。
此時此刻他們在站台上等著列車進站,列車疾馳而來的那一刻蔣暨下意識後退了一步,蔣望舒捕捉到了那一刻間他的下意識動作,她這才意識到一個事情,蔣暨過去將近三十年裡,似乎從未出過平南。
她去過很多地方,有的地方是迫於工作需要去的,有的地方是何姣姣拖著她一起去的,可是即便她主觀上多不願意出門,她還是看了很多風景。但是蔣暨沒有。因為她,他只能窩居在平南那樣一個小小的地方,做一個飯店老闆,因為她,他錯失了好多好多風景。
蔣望舒的心臟陡然酸了一下,她看一眼蔣暨高大的背影,他一手拖著他們的行李箱,一手垂在身側。蔣望舒忽而抬手,牽住他垂在身側的手,他粗糙的手掌和她嬌嫩的手心瞬間貼合,肌膚相觸的瞬間,蔣暨身形一頓,似乎是有些不解,他回頭用眼神問她怎麼了,手卻沒有鬆開。
蔣望舒搖搖頭,輕聲解釋了一句:「人多。」
蔣暨輕輕應了一聲,然後反握住她的手,在擁擠的人潮中,他緊緊牽著她的手,把她帶上了車。
在吵鬧的人群中,她控制不住地把眼神落在蔣暨稜角分明的側臉上,然後偷偷心跳加速起來。緊緊相牽的手直到他們到了座位那裡才鬆開,蔣望舒感覺自己的手心出了點汗,她把手背到身後,偷偷捻了捻有些濕意的指尖。
蔣暨輕輕鬆鬆地把她那個大行李箱托到上面的行李箱架上。以往蔣望舒自己坐高鐵的時候總要遭遇這種尷尬,行李箱太重,她自己搬不上去,遇到好心人幫她搬上去後她又不知道怎麼拿下來。所以她有時候寧願把行李箱卡在自己的腿前,即便這樣腿舒展不開很不舒服,她也不想去麻煩別人。
可是現在她身邊有蔣暨了。蔣望舒舒出一口氣,周遭被熟悉的氣味包裹,蔣望舒感覺她整個人都忍不住放鬆下來,上車還沒有多久她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睡到中途蔣望舒又迷迷糊糊地醒過來,她下意識地往蔣暨的方向一看,發現他正看著自己,蔣望舒和他的眼神對上,他的眼神太過專注,專注到蔣望舒一瞬間愣住了。
她旋即匆匆地移開視線,坐直了自己因為睡著而歪七八扭的身體。身上披著的衣服因為她的動作而話落下來,她這才發現自己的身上還披著蔣暨的外套。
「幾點了?」蔣望舒抓住外套的衣領,有些不自然地開口。
「還有一個小時才到,睡吧。」蔣暨語氣平和,好像意識不到絲毫不自然一樣:「衣服披著,睡著了容易著涼。」
蔣望舒訥訥地「哦」了一聲,指尖不由自主地抓住衣服的衣領,然後往上拉了拉,把她的鼻子也蓋住。於是她滿鼻息間都是蔣暨身上的味道,和她身上相似的味道。
在這擁擠的、氣味雜亂的車廂里,只有他們兩個人共享著同一種氣味,這樣親密,親密到蔣望舒的心臟都隱秘地冒起了小泡泡。
她側頭看蔣暨,輕聲問他為什麼不睡覺。
蔣暨似乎是沒聽清楚,也許是害怕說話聲音太大吵到車廂里休息的人,他把臉湊了過來,和蔣望舒的距離一下子就拉得更近。蔣望舒心裡漏跳一拍,但是她沒有躲,也沒有往後縮,反而的仰頭,嘴唇靠近他的耳朵,輕聲在他耳朵邊又問了一遍:「你怎麼不睡覺?」
紅色的嘴唇,和他的耳朵之間只有幾厘米的距離,只要他微微一側頭,他的耳朵就會擦過她柔軟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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