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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姑娘切吧,」聞嬤嬤把青茵帶到一旁,道,「姑娘心中有想不明白的事時就愛做這些。等她切爽快了就好了。」

青茵訝異,復又聽話地點了點頭。

聞嬤嬤伺候姑娘多年,嬤嬤說沒事,那就一定沒事。

這麼想著,青茵又問:「剩下的紅薯不多了,奴婢再問大廚房去要些?」

聞嬤嬤想到自己帶回來的消息,還是擺了擺手:「已經切了兩大桶,天大的事也該理出頭緒了。」

交代青茵先去做旁的事,聞嬤嬤搬了把杌子在小廚房外坐下來。

最開始,跟著聞嬤嬤東躲西藏的姑娘不會下廚。

那時候困難,聞嬤嬤也不敢讓姑娘離開自己的視線,哪怕是做飯時候,也讓人坐在邊上。

一年半載的,姑娘對這有了興趣。

當時,聞嬤嬤也沒有想好以後的日子如何過,就想著一門手藝一條路,便都教她。

姑娘在廚藝上很有天分,卻也養出了些壞習慣。

心情不好時,遇著無能為力之事時,姑娘不吵也不鬧,她只磨刀、切菜、揉面、燉肉。

廚刀一遍遍磨,磨得鋒利至極。

菜絲一盤盤切,黃瓜、紅薯、胡蘿蔔、白蘿蔔,但凡是廚房裡能切的全都切了去,裝五顏六色一桶。

面一揉就是一大盆,胳膊像不會酸似的,不止揉、還摔打,摔得那案台梆梆響。

肉多是燉的豬羊肉,耐燉、吃火候,她就在灶前坐著,時而添火、時而添水,如此定不如專注做來的濃郁,但她就是尋個事,也不圖滋味。

甚至很多時候,半夜也是如此。

有段時間,她們住在一座小縣城裡,租了間很小的獨門獨戶,一條街上數不清的左鄰右舍。

時常有人來與聞嬤嬤抱怨。

「磨刀切菜,白日是做不得嗎?非得大晚上折騰?一弄就弄大半宿,我不是說吵,我聽著怕!」

「那是摔麵團?我還以為誰家打娃娃呢!」

「怎得還燉起了肉?半夜聞得人肚子咕咕叫,孩子都哭了!」

聞嬤嬤和氣與鄰里賠禮,卻對姑娘更加心疼。

心中有鬱氣,總得尋地方發出來,若一直埋著,長久下來……

想到這裡,聞嬤嬤扭頭看了眼正屋方向。

夫人就是吃了這頭的虧。

別看她有氣撒氣,但撒不出成效,反倒吃了很多啞巴虧,又都積在心頭。

後來開竅了,狠狠捅了回去,仇是報了不少,但也遲了一步,沒有留住親女兒的命,落到瘋魔下場。

好在熬過了最難的時候,有了想做的事,病便壓住了。

胡亂想了會兒,等裡頭切菜聲止住,聞嬤嬤便起身進去。

「姑娘,」她低聲喚道,「您料得准,大慈寺這兩天好幾波客人。」

阿薇放下廚房,沉默了好一會兒,開口時聲音喑啞:「寺里如何說?」

「原是不想多摻和,但架不住打聽的人多……」聞嬤嬤努了努嘴,「即便他們真不肯說,那些人也能編出一堆話來,總不會讓那畜牲討著好。」

阿薇應了一聲。

牆倒眾人推,她自幼就懂的。

那精美的牆磚,牆內的寶物,空置出的宅邸……

大頭撈不著,也不妨礙有人往懷裡揣團小的。

那日正陽門外沒有說出個子丑寅卯來,阿薇還想過讓聞嬤嬤往馮正彬的對手處漏些訊息,結果、根本沒要她們出力,外頭就把「不敬髮妻」的罪名按在了人腦袋上了。

也是,有尚書之位這樣的餌料在前,再笨的鳥都飛得快。

「傳言起了,再到寺中求證,那畜牲編不出什麼好故事!」聞嬤嬤恨恨道,「奴婢今日在正陽門外不遠尋了個茶樓坐著,那畜牲早早就走了。

也不曉得招了什麼,他打街上一過,邊上人嘩啦啦全散開了,跟個臭蟲似的。

他現在算是走投無路,應該會找岑太保商量。」

「岑太保未必會幫他,半路師徒、誰知道有多少真心,」阿薇冷聲道,「若岑太保有心扶他,尚書之位眼看著能落袋,他何必讓那徐夫人走岑氏的門路?

如今他自己又惹了麻煩,升官定然沒有指望,能尋個避過風頭的機會就不錯了。

他但凡清醒些,這會兒就不該惦記升官,先保住侍郎的帽子吧。」

聞嬤嬤沒接這話,只看那兩大桶紅薯絲,斟酌了會兒,問:「等他聲敗名裂、丟了官帽,姑娘就消氣了嗎?」<="<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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