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這些年她從未懷疑過。
時至今日,聽著外頭傳回來的消息,再想到老太太與夫君避著她說話時漏出來的「金氏」,徐夫人握拳的雙手抖個不停。
難道……
莫非……
各種七七八八的念頭在心底飛旋,徐夫人忍受不住,衝去了老太太的屋子裡。
徐夫人一進去就趕人:「都退出去,我與婆母有事要說。」
老太太罵道:「正彬一出門,你就來我這裡吆五喝六?不披著你那狐狸皮了?」
「金氏,」徐夫人道,「我說金氏的事,您確定要讓人聽著?」
馮家老太太一雙小眼睛滴溜溜轉:「你要挾誰呢?」
「金氏到底哪一天死的?金氏為什麼會死?」徐夫人直接問了出來,「我不要聽那些陳詞,外頭現在都知道,夫君親口漏餡了,金氏是不是死在十月十八?」
原本還想裝糊塗的老太太愣住了。
徐夫人再趕人出去時,老太太沒有攔。
到底是多年相處,徐夫人還是了解老太太脾氣,語氣緩和下來:「夫君有句話說得格外對,現在是要緊時候,外頭想拉他下馬的人很多,我們自家裡頭不能再給他添亂。
所以,我才要弄清楚真假。
我是他的妻子,是馮家的媳婦,是游兒的母親,我們一家人栓在一條繩子上。
虧得游兒這幾日、書院踏秋去了,不然他問起來,我要怎麼說?」
這幾句聽著還算人話,馮家老太太哼了聲:「小孩子摻和什麼。」
「游兒小,我又不小,」徐夫人勸道,「這事鬧下去,萬一有人來問話……」
「問個屁!」老太太罵道,「死得都成灰了,有本事她自己爬出來說死在哪一天!都是閒得慌的,折騰上死人事了!你當不了家就一邊去,自亂陣腳的東西!」
徐夫人氣得渾身顫。
怎麼能這麼拎不清?
現在是同她耍橫的時候嗎?
「您心虛了,所以罵罵咧咧?」眼看著好好說話沒有用,徐夫人一肚子火氣往上涌,「金氏是叫你們害死的?」
「胡說八道!」
徐夫人上前一步:「我知道您多討厭她,您跟我說了她多少壞話!」
「我說錯了?」馮家老太太尖聲道,「就她是嬌小姐,這麼金貴為什麼還要嫁給正彬?馮家小門小戶的,她難道不知道?
嫁進來了就要有當媳婦的樣子,天天端著小姐脾氣,擺譜給我看,我看個屁!
說起來太師那麼那麼厲害,正彬和她成親那麼多年,怎麼還是個六品官?
虧得是拜了太保,要還在那老丈人手裡,現在都當不成侍郎!
再說她那個不下蛋的肚子,多少年,我等了多少年!
正彬眼瞅著快三十了都沒當上爹,這要在老家,她得被唾沫淹死!」
徐夫人比她的聲音還大:「所以呢?她死了?!她還懷著孩子死了?!」
「她不死難道我死?」馮家老太太跳了起來,「那案子最後死了多少人,你難道不清楚?正彬憑什麼被她拖累?哎呦我的兒啊,寒窗苦讀十幾年,好不容易做了官,娶回來那麼個害人精!」
徐夫人被她嗷得腦袋青筋一下接著一下跳,扶著額頭問:「你們怎麼害死她的?」
「關你屁事!」老太太不嗷了,凸著眼睛,皮笑肉不笑,「她不死,有你什麼事?輪得到你在這裡替她申冤?
話說回來,二十五六都不嫁人,你又是什麼好東西?
你敢說,你沒等著金氏快點死了?」
徐夫人被馮家老太太那陰森的表情駭得出了一身白毛汗,不由連退了兩步。
「滾出去老實待著,少來指手畫腳,」老太太譏諷道,「再不機靈些,有你好果子吃!」
徐夫人恍恍惚惚退出來。
站在日頭底下,打了兩個寒顫。
什麼是「好果子」?
金氏吃的那種果子?
徐夫人扭頭看向正屋,只覺得裡頭陰森森的。
也是直到這一刻,她突然認識了這個家,認識了家裡的人。
兇手!
都是兇手!
第44章 我才是那個要你血債血償的人(兩更合一)
大慈寺。
馮正彬把香油錢捐出去時,心裡千瘡百孔地滴血。
也虧得他著實大方,定下「十月二十四」的正日子後,寺里並無人問他先前弄錯的原因,也不詢問為何在寺里住上一旬。
知客僧將馮正彬引到廂房去,與他介紹了寺中生活起居。
馮正彬也沒讓自家車夫留下,獨自在大慈寺渡過了第一夜。
睡得並不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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