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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思都在這上頭,倒是沒去管定西侯。

阿薇知道定西侯肯定會看出瓷罐里裝了什麼,但她敢讓他打開看,全然不怕曝露真相。

她吃准了,定西侯不會把余如薇的死說出去。

忙了好一會兒,一道身影出現在廚房門邊,擋住了照進來的光。

裡頭霎時間暗了些,阿薇抬眼看去,看到了站在那兒、顯得遲疑又躊躕的定西侯。

定西侯也意識到自己擋光了,下意識側著走了兩步讓出了門,然後才想起自己的來意,又硬著頭皮趕緊進來,站在廚房角落,不礙著做事的人。

他不想也不能讓自己看起來像個發難的,清了清嗓子,儘量放平和聲線,以最不出錯的話題切入:「這是在做什麼吃食?」

「龍眼酥。」阿薇回答。

「哦、哦!」定西侯忙不迭點頭,「阿念想吃的?她不是最喜歡芸豆糕嗎?」

「是,母親最喜歡的是芸豆糕,您前回想起來了還給她買過,」阿薇說到這裡頓了下,才又道,「龍眼酥是阿薇喜歡的,但母親今日想吃。」

邊上,毛婆子正看著火。

雖說表姑娘從未以「阿薇」自稱,但就一句話的事,毛婆子的心思還在姑夫人的慟哭上,左耳進右耳出的話,她壓根沒往心裡去。

只有定西侯,他呼吸一滯,當然聽得懂這個「阿薇」指的是誰。

「她……」定西侯暗暗地徐徐吐了一口氣,應和道,「她想吃就好,人不舒服嘛,想吃什麼就吃。她、她還說了什麼?」

阿薇看了他一眼,敏銳得察覺到,最初的那個「她」說的是余如薇,只是現在不好往下說,定西侯才又改了口。

「母親前幾天說她想去騎馬,」阿薇一邊用油水麵團將油酥麵團包起來,一邊道,「說來她不會騎馬。」

「騎馬好,」定西侯忙接了話,「我們有養馬的莊子,十幾匹駿馬,也有脾氣溫順的,我教她……」

說到一半,他就被阿薇那清冷的眼神瞧得心慌。

「莊戶里有擅騎術的婆子。」定西侯猜測是阿薇不想讓他跟著去。

阿薇這才挪開了眼,道:「聞嬤嬤會騎馬,她會照顧好母親。」

定西侯哪裡會反對:「也好、也好。」

包好的麵團擀成條、再捲起,切成兩半,再壓成圓皮,阿薇最後把剛才備好的餡兒包進去。

油熱了,一隻只龍眼酥下去浸炸。

用的是小火,沒有噼里啪啦地濺油,但定西侯沒有再說話,怕油星子傷到阿薇。

而他的心,就像是油鍋里浮著的酥胚,翻滾著、煎炸著。

火候到了,阿薇把龍眼酥撈出來,控油後擺盤。

先是一小碟,定西侯只看那碟子的樣子就曉得是用來供奉的。

阿念很是講究,供桌上用的食器皆是一套。

餘下的另裝了個大盤,一併拿去正屋。

定西侯趕緊跟上。

阿薇先擺了供,今日鬧這麼一回,又開過罐,也就不講究什麼時辰了。

然後她往寢間去,和聞嬤嬤確定過陸念還安安靜靜睡著,這才又回到中屋。

阿薇自顧自坐下來,開口道:「沒有其他人了,您想問什麼就問吧。」

定西侯也坐下。

先前整理的一肚子問題,此時又不確定要先從那裡問起。

他趕忙搓了搓臉,又看了眼那瓷罐,問:「她走的時候多大?」

「十四歲。」阿薇道。

定西侯聞言一愣,心中迅速地算了一下,本就蒼白的臉色越發難看:「十四……是不是……」

是不是那年求救的時候?

是不是因為被岑家做局弄沒了的五千兩和三箱藥材?

他恍惚間想起那日順天府里阿薇說過的話。

「您該慶幸,我當初沒有因為缺哪一種金貴藥材而夭折。」

定西侯攥緊雙手,看著阿薇,他不敢再細想,但他知道自己必須要有個答案。

「不是,」阿薇說得很直接,她不會為了加重定西侯的愧疚而說謊,也不會為了他解脫而編故事,關於余如薇的病故,她會給定西侯真相,「母親寫信送往京城時,她已經不在了。」

定西侯繃緊的身體像是被人抽掉了筋骨,倏然後仰著倒在靠背上。

慶幸嗎?

怎麼可能呢?

阿薇已經沒了,他怎麼可能為了這種事情慶幸!

他只是覺得悲痛:「怎麼就、就治不好呢?

阿念打小多有精神啊,乾嚎都能嚎上半天,聲音亮得我在大門口就能聽見。

折騰起人來,沒日沒夜的,我都熬不過她。

全京城我都想不出還有誰家女兒那麼有生氣。

她這麼好的筋骨,怎麼生出來的女兒會體弱多病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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