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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太清楚。」

嘴上這麼說,她心裡其實已經有了靠直覺得出的答案。

他不像這種人,或者說,他根本不是這種人。

上次在墓園,他遞來的那把傘尚且歸功於對同胞的幫助,可此時此刻,車裡那件風衣和善意的提醒更像是一種不得不負起的責任和全方位針對學生家長的「討好」。

她很難不這麼猜想。畢竟之前每任家教都是這樣,沒一次例外。

程知闕話鋒一轉,從容的口吻:「對我不滿?」

「……沒有什麼不滿。」她可能只是有些失望,覺得他也沒能免俗。不打算把話說得太絕對,付迦宜想了想,找補一句,「我只是不知道程先生能教我些什麼。」

程知闕低頭看她,饒有興致地說:「能學的不能學的,只要你想,我都能教,無所不用其極。」

不是聽不出話里話外蘊藏的玩笑意味,付迦宜輕輕摳了下掌心軟肉,選擇沉默應對。

在原地站了一會,程知闕說:「外頭冷,回車裡坐著吧。」

透氣透得差不多了,付迦宜也不是非要去有監控死角的地方,點點頭,「那我先回去了。」

沒等走出幾步,她被他叫住。

付迦宜回頭去看,聽見他說:「以後無論人前人後,你都可以對我直呼其名。隨意點沒什麼不好,我們之間沒這麼多死板的規矩要守。」

付迦宜微微愣住,為他的話,也為他不著痕跡的轉變態度。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他剛剛和她講話,言語間有隱隱逗弄的意味,不像是上對下、老師對學生,可轉眼又正經起來,有獨屬於長輩的寬容和溫和。

她一時拿捏不准。

滿打滿算不過剛見過他兩次,不久前才算正式認識,她對程知闕這個人實在了解甚少。

半小時左右,老方按摩回來了,手裡拎一袋從自助超市買的熱狗,隨便幾口吃完,準備啟程。

程知闕倚在車旁,在他走近時緩緩出聲,簡短講了兩三句話。

付迦宜在車內坐著,聽不清他們具體說了什麼,瞧見老方將車鑰匙遞給他,上了另一輛車。

程知闕繞過車身,替她打開后座車門,「去前面坐。後半程我來開。」

付迦宜不明就裡,但也沒說什麼,照他的話做。

巴黎到馬賽,走A5高速大概七八個小時,抵達南法已經暮色四合。

車裡放輕柔的中西方古典樂,多少有點催眠作用,付迦宜一路昏睡,半夢半醒,睜眼剛好看到整片靛青色的海,右側海岸線外立幾盞石膏築燈,連成一排光點,串成星星。

舊港三面環山,一面靠海,道路不平整,幾乎都是上下坡,勝在駕車的人車技嫻熟,開得足夠穩,如履平地。

付迦宜得空去看坐在駕駛位的程知闕,他面上情緒很淡,瞧不出高不高興。

車子越過臨近一個斜坡,往夜色驟濃的方向開,她這才發現,一直跟在後面的那兩輛車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沒了蹤跡。

付迦宜好奇:「方叔他們人呢?」

程知闕:「出高速那會甩開了。」

付迦宜不明白他這樣做的原因,但他似乎不打算解釋什麼,抽空看她一眼,低笑一聲,問她:「怕我綁架勒索?」

她搖頭,實話實說:「如果連這點信任都沒有,我們未來應該不太好相處下去。」

程知闕沒再逗她,解釋說:「讓他們先過去安置行李了。我們在附近暫住一晚,左右都無事,明早再回也不遲。」

付迦宜說:「只有我們兩個嗎?」

他又笑了聲,「如果沒記錯,車裡好像也沒其他活人了。」

付迦宜本就不明白他的這份動機,眼下更覺無解。

但她忍著沒追問。

黑黢黢的港口銜接一條街道,馬路狹窄,右側停了整排車輛,兩邊是四五層的復古樓房,牆面畫滿風格迥異的抽象式塗鴉,典型的南法風格。

下了車,程知闕帶她到臨海一家露天餐廳吃晚飯。

夜深露重,這邊格外熱鬧,幾乎座無虛席。穿白色工作服的中年男人將他們領到能避風的一處空位,熱情招呼幾句,很快端上來兩份免費的沙瓜和薄荷茶。

老闆是當地人,有些口音,講法語時語速極快,重音落在最後兩個音節上,聽起來有點滑稽。

付迦宜嘗了一口薄荷茶,甜得發膩,沒再入口,含笑問他要了一壺不加料的清水。

等人離開後,程知闕給她倒了杯溫水,緩聲說:「這邊的人普遍習慣很晚吃飯,這時間人流量比較大,人多眼雜,但相對安全些。」

付迦宜呡一口水,欲言又止。

程知闕將她的表情看在眼裡,問:「有話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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