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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知闕從煙盒裡摸出一支煙,按動打火機,低頭點燃,勾唇笑說:「成王敗寇,倒也不至於這麼義憤填膺。」

「踩著好兄弟的肋骨往上爬,這榮譽拿著不燙手麼。」莊寧說,「如果不是當年阿姨病重,你騰不出精力理會這些破事,現在也不會孑然一身。」

程知闕沒接這話茬,問:「身上錢還夠嗎?」

「夠肯定是夠的,大不了平時拮据些,實在不行跟我爸服個軟,啃啃老,沒什麼大問題。」

「我那有張卡,密碼沒變。走的時候留給你。」

「沒事,不用,我自己扛得住。」莊寧粗略算了下,「酒館的地理位置還可以,拋開雜七雜八的成本和手續費,未來應該能盈利。」

程知闕緩聲說:「沒必要為了我一直留在這。法國不想待了,隨時可以回國。」

「我是能回去,闕哥,那你呢?」莊寧故作輕鬆地聳肩,「多一個人,起碼能幫你分擔點事情——不過話說回來,你打算在馬賽待多久?」

「還不確定,看情況。」

莊寧笑說:「那我還能等到你重操舊業那天嗎?」

「錢隨時都能再賺。」程知闕隨手撣了下菸灰,側身往遠眺,望向手裡捧花的付迦宜,「最近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吧檯南側設一座小型舞台,沒請駐場歌手,周圍空蕩蕩的,擱一台電子琴和兩把電音吉他。

冷調筒燈照在地面,漚浮泡影,付迦宜半蹲在舞台邊上,正跟一個黑人小孩交流,時不時抬手,將額前碎發纏到耳後,一顰一笑生動明艷。

看到程知闕朝這邊走過來,付迦宜就近扶一根立柱,緩緩站起身,笑著看他,「你回來了。」

酒勁正上頭,她不自知,言語間有不自覺的撒嬌意味。

程知闕微微眯眼,目光由上到下,落在她懷中那束鳶尾花上,「買花了?」

付迦宜點點頭,「你之前教過我,不要隨便同情心泛濫,但我想著,經過證實的貧困潦倒應該可以試著幫一下。」

程知闕眼神沉靜下來,挑唇,「做得不錯。」

兩人沒在酒館久留,跟莊寧告完別,準備離開。

長廊狹窄,只能容一人通過,付迦宜走在最前面,注意到跟在自己身後的影子愈拉愈遠,腳步頓了下,回頭看程知闕,「怎麼不走了?」

程知闕掀起眼皮,對上她極亮一雙眼睛,「是你走太快了。」

「是嗎?」付迦宜逐步向他靠近,在距離可近可遠的位置停下,「那我……等等你。」

第08章

從酒館出來,在門口看到剛剛賣給她花的那個叫倫古的小男孩,付迦宜忽然提議,說今晚住宿的地方能不能由她來選。

程知闕唇邊勾起淡笑,幾分縱容地說:「憑你安排就是。」

漁港離山脊不遠,新舊建築融合,頂峰立一座古希臘風格的復古圓鍾。

兩人隨倫古穿過小巷,走到靠海的半山腰,那有幾間用石塊壘成的房子,倫古一家住一間,其餘搭成了簡陋的海景旅館。

付迦宜選了相鄰的兩間空房,室內裝修大差不差,青磚牆面,鐵藝單人床,棚頂吊燈開關是許多年前的拉繩設計。

環境一般,好在房間打掃得乾淨,周圍也比較安靜,只有隱隱嗚咽的風聲。

程知闕沒急著回自己房間,走到最裡面,關上嘎吱作響的格子窗,「住得慣這裡?」

付迦宜坐在桌前,托腮看他,「應該……我其實沒那麼嬌氣。」

程知闕笑笑,「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在虐待你。」

付迦宜扯了扯唇,試圖幫自己找補,「這裡好像也沒那麼差,就當成一次難得的體驗好了。」

「我倒無所謂,隨你高興。」

沒過幾分鐘,倫古敲門進來,手裡拎著裝了松脂和碎木塊的玻璃燈,外加兩個驅蚊手環。

將東西放下後,他偷偷瞄了付迦宜一眼,友善地丟下一句「姐姐再見」,不等回應,小跑著離開了。

付迦宜從沒見過這種自製的玻璃燈,拿起桌上的火柴盒,想點燃,左右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程知闕坐到她身旁,從她手裡拿過火柴,「我來吧。」

方形玻璃燈罩內躍起一束火苗,付迦宜看著正緩緩上升的黑色煙霧,覺得有點嗆,輕咳了一聲,「這種燈如果用蠟液和燭芯來做,不是更好嗎?」

「不是所有人都買得起材料。他們更願意把生活費省下來,用在刀刃上。」

付迦宜幾乎懂了,但沒說話。

一直都知道人跟人之間的貧富差距明顯,可難免還是出乎意料。階級像條跨越不了的鴻溝,一個過不去,一個出不來,實際很難做到互相理解。

程知闕問她:「驅蚊手環會戴麼?」

付迦宜回過神,搖了搖頭,「需要戴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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